“解析成功。”
厄变迷宫,警察局二楼。
上涨的井水都已褪去,留下一地的狼藉,各种资料湿哒哒地黏在地上,还有不少泡发的人形,而在以他们为基底堆砌出来的平台上方,从各个房间接出来的管线,密密麻麻织成了一张新鲜的网。
傅遇青,安礼以及另外几个研究员正站在网上。
他们或坐或站,手中的键盘不断被敲击出急促的音符。
在某一个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因为在他们将近半小时的协同努力下,终于打开了黑匣,每个屏幕上都跳出了一个已完成的图标。
傅遇青闻言点点头,简单命令道:“播放。”
发言的研究员深做了两次呼吸,走到投影仪前,郑重地将按钮按下,镜头随之亮起,射出的光线在墙壁上组合出清晰的画面。
这是一段姬子都的直播录屏,是他强制下线前最后十分钟的影像资料。
画面从中间劈成两半,解析出来的视频分别从第一视角和上帝视角开始播放。
......
下雪了?
姬子都低头,像是对突然的场景切换很是不解。
白茫茫天地间,人类显得很渺小。
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仅仅几秒钟,那上面就降落了不少雪花。
明明他应该在拘留室里才对,还被什么东西给捕捉到了,那种被天敌压制的绝望感依然残留在他的大脑皮层...
和站在雪地里其实很像。
都是如此的冰冷,片刻间就能让人僵硬到无法动弹。
很方便捕食者进食。
姬子都眨眨眼,缓慢复苏。
这些白色的晶状体,在纯黑棉质手套的衬托下,每根枝丫都清楚分明。
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它们每一个都是如此的独特。
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
世界上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一阵喧闹忽然从远处传来,引得他抬头看去,瞳孔收缩聚焦,仿佛一次呼吸。
不远处有几个小孩聚在一起,看上去是在打雪仗。
吱呀——
他踩着棉厚蓬松的雪,向他们靠近了一步。
孩子们欢笑着,尽情地玩闹,氛围极富感染力,就连离他们还很远的姬子都也为此露出了个笑。
他睫毛上的雪花因笑容而抖落,旋转着投向大地。
吱呀——
他又朝着那个方向走了一步。
蓬松的新雪被挤压出了声响,他的身后逐渐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
姬子都匆匆一扫,粗略数出应该有5个人,三男两女,都穿着厚厚的棉服,戴着帽子和手套,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他们将手里的雪球用力向地面砸去,雪团顷刻间四分五裂,有的碎片还回溅到了他们的脸上,引来又一串欢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向地面?
吱呀——
姬子都脚下的雪被他踩实,蓬松的棉花糖被压缩成了威化饼干,他发现自己原来漏掉了一个人。
那个人团着身子,穿着一身白衣,几乎和这场雪融为一体。
也是个小孩子,从他这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头顶,和一双因为疼痛而闭紧的眼睛。
原来不是在打雪仗吗...
只是在单纯的欺负人而已。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群残酷的动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没有被学校教化出伪装的面具前,他们由最原始的谷欠望所驱使。
在恶行中微笑,在善行中哭泣。
姬子都在看清他们准备干什么的下一秒瞳孔皱缩。
北方的雪仗可是会在雪球里包石头的。
为首的男孩挑了一块最心仪的石头,快有栗子大,黝黑而粗糙,是个煤块。几次大把的团握就为其覆上了一层白雪,光凭外表已经无法看出其内核。
“喂!”姬子都大喊着,抬起腿想要加速跑过去制止这场单方面的欺凌,“干什么呢你!”
男孩听见了他的叫喊,然而他只是侧过头看了过来,冲着妄图阻止他的成年人,裂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尽管对方看上去年龄要小了很多,但姬子都还是认出了他到底是谁。
刘脉,前不久在教室里跟别人分享蛋挞的人。
他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当着他的面将手臂高高举起,迅速向下掷去。
好在姬子都的速度足够快,仅剩最后的一米,他想也不想地扑了上去。
那块被白雪包裹的煤块,终究没能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没事吧?”
姬子都趴在小孩身上,关心地询问着。
对方紧闭的双眼缓缓开启,像是一扇缓缓向他开启的大门。
蔚蓝色,纯净而深邃,仿佛能够映照出人的灵魂。
姬子都总感觉自己在哪里看过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