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云在饭后第一时间将陈然孙女回国的事通知了冯羽，一个多小时后，冯羽给她回了消息。

【多亏你提醒，小女孩是和奶奶一起回国的。她是A国国籍，所以我们疏忽了对她的追踪。另外，我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回国，北美的同事去查了。】

路行云：【估计北美的同事查不出来什么。】

冯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小浅表哥的病情很稳定。稳定到仍然只有苏醒迹象，但没有苏醒。】

路行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gif】

冯羽：【会不会是单纯回来认亲的？】

路行云：【我怀疑是。而且，我猜和那张汇票有关系。】

冯羽：【！！！】

路行云：【若我的猜测成真，那张汇票恐怕就不是陈然给小浅的，而是给他孙女的。陈然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永远会先咱们一步。】

冯羽：【没错，看来那笔钱是他留给孙女的资产。前阵子，秦队购买了大量默罕默德手中的加密货币，目的是在区块链上追踪加密货币的历史转账记录。你的猜想是对的，地下钱庄与默罕默德进行过加密货币的大宗交易。现在，我们正按计划端掉地下钱庄在国内的网点，陈然恐怕提前想到了这一步。】

路行云：【嗯，他想留个后手。】

冯羽：【那他为什么不把钱留给老婆呢？】

路行云：【他可能也留了一笔钱给老婆，只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若有证据证明他犯罪，那他老婆可能也牵扯其中，没准也要进去两年。】

冯羽：【有道理，我们肯定要查他老婆，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路行云：【看吧。】

冯羽：【嗯，但他老婆是否涉及违法行为要另说。我会把你说的向上级汇报的。小路，我真的不想你离开，你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路行云：【可能是在“钟强”案里还有用，毕竟我的未婚妻是利害关系人。】

冯羽：【不是这样的。】

路行云：【好啦，小冯同学，我是离职，又不是离开你了。我们永远是朋友。】

冯羽：【哎，知道了，天塌了.gif】

“咯咯咯”，路行云笑着和冯羽结束聊天。余光所及之处，有个好奇的目光在疯狂闪烁。从她躲到一边发消息开始，钟浅晴就拿着剧本暗中观察她，想必这半天对方一个字也没背进去。

她假意咳嗽了一声，对方将脑袋埋进了剧本。

太可爱了。路行云抬了下眉毛，不动声色地看手机。很快，钟浅晴的脑袋又从剧本中探了出来。她忍住笑意，忽然转身。

“嘚！”

“啊——啊——”剧本做了一次竖直上抛运动后，砸在了钟浅晴的身上。“哎呦——”

“哈哈哈。”

“路行云！”

“谁让你偷偷观察我的。”路行云大笑不止，起身爬上沙发与对方腻在一起。“其实你可以坐到我对面大大方方的观察我。”

钟浅晴脸烫得就快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了。“诶呀。”她也觉得有点好笑，红着脸看向路行云。“你真厉害，竟然能察觉到我在偷看你。”

“……”现在她的任何行为是不是在钟浅晴眼里都与众不同，路行云心想。

“你什么时候察觉的呀？”

“从我开始发消息。”

“还真是。”

“哈哈，小浅，我问你个事啊。”路行云收紧搂在对方腰间的胳膊，“你喜欢我的间谍身份吗？还是说，你更愿意我只是一名公司的董事。”

“嗯？”

“我就是问问，你要说实话。”

钟浅晴会意地点点头。她思考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我希望你只是一名公司的董事。”

果不其然。路行云对这个答案没有感到意外。虽然钟浅晴对间谍的工作表现出了好奇，甚至有些崇拜，但她知道对方内心深处不愿意她从事这样的工作。对方更希望她安全。钟浅晴接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

“小行，如果你只是一名公司董事就不会受伤了。间谍听上去很酷，也很新鲜，但那些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跌宕起伏、过山车似的生活的确很刺激，可我不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我也是。”

“真的么？那你为什么……”钟浅晴垂下嘴角。其实她一直想问路行云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间谍，只是很多次她都没能问出口，就和现在一样。

“没有为什么，十八岁的我就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有人曾说，就算给我回到过去的机会，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也许吧。那个年纪的能力有限，信念一旦成型，即使知道前方的路不好走，也依然会走下去。但如果你说现在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做选择，二十九岁的我会选择不。信念没变，但我有能力改变守护信念的方式了。”

“那你后悔吗？”钟浅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不后悔是假的，人生总是充满遗憾。“有一点。不过呢，我也为能从事这样的工作感到骄傲。所以正负相抵，已经过去啦。”

钟浅晴没能理解路行云“已经过去啦”的真实意思。但这不重要，那是路行云的人生选择。与她而言，她愿意无条件的支持对方。

不仅如此，她愿意从各个方面支持路行云。

“别出声，妈妈在外面。”

用魔法打败魔法。晚上，路行云收到了钟浅晴回馈的咒语。这几个字伴随炙热的气息飘进她痊愈的右耳，顺着后脖颈击中她的心窝。

养了一个多月的肺，感受到了呼吸带来的压力。它配合疯狂的心跳拼命工作，血液沸腾了，一股股热流袭扰全身，并有冲破喉咙的欲望。

路行云看向抓紧床单的手。是她的没错，白皙纤细，青筋隆起清晰可见。

钟浅晴口口声声说担心她的身体，现实却是手下不留情。那张精致甜美的脸时不时地出现在路行云的脸庞两侧，轻声细语，尽是戏弄和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