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耳朵还挺尖,她趿拉着拖鞋走到衣帽间。
“呀,你要换衣服了呀?”
嗯?她看了看手机,摄像头关掉了呀……小行是怎么知道的。她想问,可是又不想破功。
“你不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
“……”路行云是在她家安监控了么,钟浅晴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放心,我没在你家安监控。”
“……”妈呀,有点儿可怕。
“你别害怕,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她能不说话了么。
“客厅铺的是地砖,卧室是地板,衣帽间又是地砖,听声音很好分辨。”路行云的语气很是得意,“小行好棒,鼓掌!”
清脆的掌声从手机中传来,“噗。”钟浅晴没忍住笑场了。
“你就别换衣服了,麻烦。”
她的笑容又僵住了。
“一会儿还得脱。”
“哈哈哈,路行云,你真贫。”钟浅晴忍不了了,她打开摄像头,露出一个嗔怪的眼神,然后痴痴笑个不停。
路行云见钟浅晴终于肯出现了,笑着站起身,走进卫生间。
“姐姐,你去干嘛?”
“嘘。”她将食指比在唇边,随即将手机摄像头对着镜子立在一旁,点了话筒“静音”键。她拧开浴缸放水,然后走到淋浴房将花洒开到最大,很快,整个房间水汽氤氲,雾气缭绕。
毫无预兆,钟浅晴的心脏漏了一拍。
镜子上沾满了细密的水雾,却放大了眼前的世界。她看不见镜中的人,更听不见八千公里外的声音。朦胧间,她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在镜前走动。现在,那个人影站在了镜子的正前方。
她咽了一下口水。
姐姐好像在整理头发……她脱掉了一件衣服……哦……她双手撑在了水池边……
她又咽了下口水,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
此时此刻,钟浅晴只感有无数只蚂蚁在嗜咬她的心脏,一边咬,一边撕扯。心脏不堪重负,它想甩开蚂蚁,于是疯狂地跳动着。热情的心跳加快了肺部工作的节奏和力度,沉重的呼吸声通过手机话筒直上云霄,随即落在八千公里外的路行云的耳畔旁。
路行云嘴角上扬,低头看向手机屏幕。画面里,钟浅晴白皙如雪的脸庞微微泛红,眼神明亮,眼底似是有花瓣飘落。这表情常见,那是雪山下烂漫的樱树林开花了。
愣着干嘛呢?路行云拿起手机。
咦,不要动手机嘛,看不到了。钟浅晴呆望着晃动的视频画面,下一秒,她看到了路行云那张柔和清透的脸。
她见对方挑了挑眉毛,似是有些不满。
“哦哦哦,对对对,等我。”她着急走向浴室,一个不留神,差点被拖鞋绊倒。她不好意思地看向摄像头,对方只是朝她微微一笑。
小行……出国几天都学了些什么啊……
听说国外有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是不禁的,钟浅晴深吸一口气,衣服也没换,直接来到浴室,一屁股坐进了浴缸里。
她坐那儿干嘛……不是应该给浴缸放水么……路行云觉得有点好笑,但她没表现出来。钟浅晴的表情告诉她,对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走进淋浴间,关上玻璃门。此时,手机话筒依然处于静音状态。
听不到,看不清,这让钟浅晴感到很难受,有股欲望在体内横冲直撞,她只感呼吸急促。
满是雾气的镜面、挂满水珠的玻璃门、花洒下修长的人影,模模糊糊的一切是那么的性感、虚无、不真实。她仿佛听见了对面缱绻缠绵的气息,温柔、内敛、含蓄却又带着渴望。
那是姐姐么?水中人影如一滴水珠般变幻莫测。有时,这滴水珠来自高山之上,晶莹剔透,冷若冰霜;有时,这滴水珠源于地底之泉,干净清澈,和缓温热;有时,它随云朵变化,四处飘摇;有时,它携手细雨,无声轻落。
终于,调皮的水珠碰到炽热的阳光,它瞬间化开了。那是一团雾气,潮湿、闷热、看得见,摸不着,让人躁动难耐。
“宝贝。”
“……”
“老婆。”
“……”
“小祖宗。”
恍惚间,钟浅晴听到了路行云的声音。她睁开双眼,做了几次深呼吸,涣散而零乱的世界重新回到眼前。她捡起不知何时掉落的手机,那张柔和标致的脸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画面里。
“姐姐……”她双颊绯红,是零星的樱花在飘落。
“快乐吗?”
“嗯。”
想想也是。路行云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的钟浅晴。刚刚,她关掉花洒后,视频画面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只能听见让人难以言喻的声音。
“钟浅晴。”
“啊?干嘛叫我大名。”
“没干嘛。”路行云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湿漉漉的,然后坐进放满水的浴缸,懒懒地向后一靠。“还不从浴缸里出来,你都没放水。”
“哦哦,是哦。”
她见她十分配合地起身,嘴角不由得生出笑意。
“老婆。”她轻声唤她。
“在呢。”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