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适南顺利出院,某人在阳台和人打完电话,确认自己第三天再往鹿城赶。
机场航站楼。
“……伤口不能碰水,记得要勤换药,”谈恋爱前的秦牧远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絮絮叨叨沾上关系,如今却是越发习以为常,“开始带新人了也要注意休息,饭肯定要吃,别敷衍了事……”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皱眉,神色流露出一种纠结:“都说南哥你不用来送我,回家休息就好了,这来回又折腾……”
老天爷,秦哥原来也有这么春风化雨的一面,被冯启成新派来支援去鹿城的同事默默侧目,眼见着离登机时间越来越近,他不得不上前硬着头皮打断:“秦哥,那个,时间要到了……”
“来送机而已,也没多累。好了,快去过安检吧,”白适南短暂地抱了秦牧远一下,拍拍对方的背,“别等会儿赶不上就坏了,我会照顾自己的。倒是你,工作不要太拼,多休息。”
不过年轻人的体质就是没得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尤其精力旺盛,昨天尚且脸色苍白的人今天已经恢复如常。不像自己,昨儿个开车被撞了下感觉真需要买两瓶钙片来吃了。
秦牧远攥了下白适南的手:“嗯,那我进去了。”
白适南退开一步,目送着对方进安检处,在对方回头张望时挥手示意。
一点漏洞都没有吗?
其实不是的。
在那个假期和谭文昊的相亲不欢而散后,白适南还去过那家咖啡店几次。最开始的时候他开玩笑让秦牧远做两杯拿手的品类,后者总是摆手,说今天不是自己负责值班做咖啡,不能抢同事的饭碗。
白适南饶有兴趣地问:“所以哪天是你负责做咖啡?”
秦牧远想了想,道:“那得靠白老师自己观察了。”
彼时两人算不上太熟悉,秦牧远听说娱乐圈的人都爱这么叫,所以称呼他为“白老师”。
那个春节假期的末尾,白适南最后一次去咖啡店,说自己要回S市上班了。秦牧远终于愿意“大展身手”,给他做了杯拿铁,还附赠了块店里的小蛋糕:“看在这块蛋糕的份上,能不能换个白老师的微信?”
白适南怔愣片刻,笑着向秦牧远伸手,轻轻地扬了扬手腕。
秦牧远有些发懵:“啊?”
“你要联系方式,既不给纸笔,又不给手机?”白适南挑了下眉,佯装要收回手,“哦,看来是我理解错了。”
“没!”秦牧远急急忙忙地摸出手机,因为递得急,还差点弄掉。
……
现在想想,秦牧远最开始不肯做咖啡,是“不愿意抢同事饭碗”,还是根本不会做?按照青年的说法,遇见白适南前他在咖啡店工作了两个月,哪怕是最基本的学徒,多少也该会几种了。
奈何白适南对评品咖啡实在是个门外汉——忙起来的时候当水喝的东西,哪里有心思琢磨什么色香味,除非难喝到一种程度。他当初没能琢磨出来什么,现在更无法探究秦牧远做的那杯咖啡怎么样。
两人决定同居后搬到现在的房子,许竹为贺乔迁之喜特意送了台咖啡机过来,打趣说帮两人延续下咖啡情缘。但这台机子用过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白适南工作忙,咖啡机的效率不如速溶三合一高。
秦牧远说,以前在店里打工时闻的已经够多了,自己不想再被咖啡豆腌入味儿。
白适南对上述这种打工人对业务的厌恶深有同感,遂不曾多想,还觉得秦牧远为难地说这句时显出几分可爱,只大手一挥,随即拍板:咱们回家是休息不是加班,干嘛还喝那个,回头我批评许竹去。
虽然有点像是以结果倒推过程的“马后炮”式论证,但当白适南以放大镜视角回忆过往时,猛地惊觉:自己和秦牧远共同打造的小屋,其某些角落不知何时似乎已经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
如果地基是由谎言和欺骗构成的,最后真的不会轰然倒塌吗?
是自己太迟钝了,所以一直没有发现?还是自己过往有所察觉,却一直有意无意地忽视掉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段恋爱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极其顺风顺水的,白适南曾以为它能始终这样顺利下去。
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要当福尔摩斯了。
要不说人一迈过三十的坎儿,生活就会格外精彩呢,这真是事业面临新挑战,感情撞上“大危机”。白适南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指间的戒指,总觉得它好像比昨晚上亮了些。
应该是心理作用吧,他想,因为知道对方真的喜欢自己,他仿佛有了去探寻真相的勇气。只希望小骗子不要太过分,能给出一个还算能接受的答案。
不过秦牧远这家伙真挺奇葩的。
白适南心想:爱情骗子要么为了骗财,要么为了劫色,要么为了人脉。可自己的银行卡存款安然无恙,房产证上某人坚决不落名,给他卖车也推三阻四;更不要说从劫色的角度出发纯属周瑜打黄盖,铺路……两人的行业也没什么关联。
秦牧远好像是个小骗子,但被骗的人暂时没找到自己损失了什么——对方撒下近七千的谎总不能只是为了换场感情体验吧?什么行业会有这种kpi啊,那太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