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走到白妃面前,面上欣喜之色不加言说,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向白妃行礼。
“吾儿在练字?”
“嗯,近日无事,儿臣便自己端了墨在练字。”
白妃欣慰一笑:“吾儿从不让母妃牵挂。”随即又伸手摸了摸白瑾的面庞。
“瑾儿长大了,自然要学着让母妃放心。”末了,白瑾抬起那双酷似白妃的凤眼,点漆瞳仁中波光点点:“母妃日后可能常来看我么?”
白妃听闻,只是微微侧身:“以后,由她来陪你,可好?”
斐然稍稍向前一步,透过铁面,清楚的看到白瑾,他还是亦如初见时那样,让人看后,不忍转瞬。
“瑾儿,这是斐然。”
“我知道你。”白瑾温和一笑,靠近斐然:“你带面具了?”
“嗯。”斐然看着离她如此近的白瑾,忽觉面颊微热。
“哈哈,难不成是母妃怕你吓到我?”白瑾嘴角上扬的更大了:“你叫非然?”
“嗯,斐然。”
“怪名字!你人怪名字也怪!”白瑾说。
斐然低下头,久久才回应一声:“噢。”
想起是师父给她起得名字,斐然有些不服气,最后小声加了句:“是文采斐然的斐然,只是作姓氏声调不一样。”
“噗哈哈哈……”白瑾忽的捧腹大笑,继而弯下腰,与斐然四目相对:“嗯嗯,我喜欢。”
嗯嗯,我喜欢。
彼时,斐然两千四百三十岁,白瑾三千岁整,他们的仙龄相当于凡龄的十岁左右。
而这一句话,是斐然自来北境后第一次听到的一句颇有温度的话。其实,也算是自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吧,因为师父也不曾对她说过喜欢。
“从今往后,我叫你小然,我到哪,你到哪。”白瑾似是十分开心,毫不在意的牵过斐然的手:“来来,我带你看看你日后居住的地方。”
常刮似冬风般冷冽寒风的北境,今日刮得风竟带有些许暖意。
或许,北境的春天要来了吧。
斐然就这样被白瑾拉着往里殿内走,蓦地回头,便见白妃一人站在那。
夜风飒飒中,她平日冷峻的面容上竟有一丝无名的动容,眼中似乎也盛了不知名的液体,随风一过,兀的流下……
斐然就立在床边,但见白瑾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嗯~”
白瑾微微张开那双丹凤眼,迷瞪的望了望床边的斐然。
“早啊小然~你又起得这么早。”白瑾又望了一眼外面依旧一成不变的黑,但凭着多年的经验与习惯,知此刻已是清晨。
“照看公子,这是我应做的。”
“咦,咱俩住在一起多久啦?”白瑾自床上坐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斐然听了白瑾的话,“腾”的双颊又不自觉的泛红,“嗯,约莫,约莫有小半年了。”
斐然内心奇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多次莫名的就心情有些起伏。
“对呀,这么长时间了,你还如此拘束,这可不像刚来时的你啊~”
刚来时的我?斐然忽然又想起下禅宫里的生活,那里与她一句水深火热已不足表达她当时的煎熬……
从下禅宫里出来几月有余了,她夜里睡觉还是时不时的就惊醒,一惊醒就再难入睡……
她在下禅宫见多了人性之间的残暴,也见惯了仙官们的差别对待和冷眼……为了口吃的,要讨好仙官,他们开心了,自己才不至于饿着肚子……
是啊,下禅宫几百年的历练,早已让她物是人非,不再是从前了……
白瑾见斐然不说话,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兀的步下床,顺手摘了桌上的一颗葡萄,“喏。”他伸手递了过来。
斐然看着眼前的葡萄,犹豫了许久,再抬眼看白瑾,却是一副你快吃的模样。
斐然慢慢伸手想去接,白瑾却将手打了个转,又递到斐然面前,斐然看他,他依旧一副你快吃啊的模样。
斐然便涨红着脸,慢慢靠近葡萄用嘴去接。
但见嘴刚张到一半,白瑾便兀的收回手,堪堪自己用嘴接了葡萄。
又来!这下斐然的脸涨的更红了,连带着脖颈一块,红到了耳边。
她暗自叹息,多亏戴了面具……
与白瑾朝夕相处的这些天,斐然算是明白了,白瑾才不像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有些时候简直坏透了!
“哈哈哈,小然,又上当了吧?”白瑾一脸小人奸计得逞的样子。斐然倒觉得自己脸丢大发了。
“小然,你生气啦?”白瑾见斐然一直垂着头,又不说话,便悄悄移步到她跟前:“哎呀~小然,你可别恼我啊,我这不是见你一直太拘束嘛。小然,小然?”
斐然左右拗不过白瑾的围攻,想着说没事,猛地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颠倒众生的凤眼。
“额。”斐然一时无措。
幸得有铁面,幸得有铁面,她不禁多次暗自庆幸,虽不知自己为何这样,但知道满面通红,定然让人看了想笑吧……心下忽有些不愿人看到。
“小然,你不气啦?”
“斐然不敢生公子的气。”
“你真是的,都说了母妃不在,我们就是朋友,不必这样客道。你再这样,再这样……”白瑾故作恼了的样子,边说边抬手在斐然的面具上轻弹一下;“再这样我可要真罚你了,罚你让我弹十个脑门,不准隔着面具的。”
斐然心下一动,不敢看白瑾的眼,只是呆呆的盯着白瑾那面颊旁旋起的梨涡:“好。”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有点发病了,总是有些时候心神不宁,且常常气息不稳,面红耳赤……
也不知道这病会不会越发严重……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秘密基地。”白瑾转身,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殿外。
“等……公子,等等我!”斐然心中苦叫一声赶紧的跟在白瑾身后。
她这公子啊,可比当初在栖霞山的她闹心太多了!要是没有点超强反应能力,怕不是上一秒跟自己的公子对话,下一秒你就不见他的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