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柳昕敏已经跑得了无踪迹。
只是她同阿潋并无仇怨,他们私下讨论过,一致认为,虽不无可能,但阿潋失踪的原因是柳昕敏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这位看似柔弱的温公子听完所有后苍白着脸,摇摇欲坠,却还是扯了一抹笑出来,同他道:“阿潋不会无故消失,她必是被困在何处,还请沈大哥继续帮忙寻找她的消息,云时不胜感激。”
他的眼中有着祈求,同时迸发出一抹惊人的坚毅。
沈长均心中更加有了底气,深深点头。
只是沈长均没忍心告诉他的是,阿潋似乎是同那位公子一起消失不见的,且那位公子还对阿潋有些情意。
若那位王公子的身份存疑,几乎可以断定,阿潋的失踪同他有关系。
以阿潋的武功,寻常人想伤她也不易,何况将她掳走。
故而他和孙葶都猜测,最大的可能,是那位公子兴许用了什么手段。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情况。
不过尚算庆幸的,若真是那位公子,至少阿潋目前应是性命无忧的。
沈长均又问起温云时是如何获知消息赶过来的,可有旁人知晓这件事?
温云时摇头:“我并不知道,只是阿潋一连数月不曾来信,这是从未有过的。”
且那次莫名地出现心悸后,他便有种不好的预感,故而在迟迟收不到消息后,再也忍不住出来找她,谁料竟是真的。
温云时眸光黯淡,整个人透着难以言喻的哀愁,只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起:“沈大哥可有向阿潋母父去信不曾?”
沈长均摇头。
“前几日我同师公师母商议过,阿潋的身份特殊,若京中知道了消息,难免混入一些图谋不轨之人借机生事,到时候才真的容易让阿潋置身险境。我苍龙帮、避月山庄等相熟的门派都已经派出人暗中寻找,师母的意思是,先由她去信一封言说阿潋要闭关练功数月,等我们有了确切消息再知会。”
他看向温云时:“你觉得如何?”
温云时思忖片刻,亦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摇摇头。
“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如今只盼着能快点寻到阿潋的踪迹。”
温云时便在沈府这么住了下来。
他一个世家公子偷跑出来,沈长均怕影响他名声,并不敢声张,对外只说是自己的一位朋友。
随着时间流逝,所有的探寻皆如同石沉大海,不见一丝消息,温云时的病也渐渐地愈来愈重。
沈长均起初是并不知道的,直到有一日,温云时同他一起看完一封仍旧写着搜寻未果的信后,忽然吐了血。
………………………
饶是早在信里听说了情况,等真正看到病骨支离的弟弟,温思娢还是眸光一紧。
她心中气他任性,为着个女人,将家人抛诸脑后,甚至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地偷跑出来。
京都到杭州相隔千里,他从未出过远门,只带着两个侍从便出了来,一路还要避开自己找他的人马,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他如实同家里说,即便母亲父亲不同意,难道自己还真的会拘着他不许他来吗?
竟半点也不体会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心。
温思娢目光沉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可是弟弟自幼乖巧懂事,离经叛道的事情,也只这一回罢了。
温思娢到底还是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
“长姐…”
温云时出声喊她,苍白的脸上露了个笑,叫身边的龙彬扶着他坐起身。
温思娢见状收拾好心情,快步上前:“云时,姐姐来接你回去了。”
温云时靠着迎枕坐着,缓缓摇头,执拗道:“我不回去。”
“咳咳——”
他说着又是一阵咳,勉强平复几息,推开给他递水的朗桢,只看着温思娢,声音轻而坚定道:“我要在这儿等阿潋回来…”
温思娢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仍旧是柔声劝着:“听话,云时,你在此处于你的病无益处。”
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择手段,可面对自家弟弟,再多的手段也使不出,只得慢慢来:
“你听姐姐的,先回京中养好身子,后头有了消息沈公子也会告知你。别到时后她回来,见着你病成这样,倒要怨姐姐没照顾好你……”
她有理有据的一番说辞,着实令人信服。可温云时却是难得的固执,望着她,眼中满是哀求之色:“长姐,我想在这里等她。”
温思娢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沉吟片刻,转而问沈长均:“沈公子,你的婚仪是否已经取消了?”
沈长均一愣:“是。”
她又问:“五皇女可曾知晓?”
沈长均对上她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答道:“我同阿潋提及过此事。”
温思娢嗯了一声,转向温云时:“云时,你也听到了,五皇女来杭州本就是为参加婚仪而来,现下婚仪都已经取消了,她后头必定会直接回京了,你留在此处,到时候两人错开,岂不是又要劳累她一番奔波?”
还有些话温思娢没说的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消息,谁知道那五皇女现下境况如何,倘若真是最坏的结果,她回不来了,弟弟往后也是要继续生活的,难道要留在这为她守灵不成?
绝不可能由着他继续留在外头。
温思娢心中微定,也不催促,就这么等着他的回答。
温云时只是沉默不语,良久,才终是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