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我同师妹去林子里找些果子来,你在这儿稍等片刻,若有什么事可大声叫我。”
突然想到什么,又贴心地找出一个小袋子递给他。
“差点忘了!这是我早上摘的翯翯果,洗过的,你先吃着玩儿。”
景玹接过,轻声道谢,目送着二人进了林子。
微风习习。
眼下正是晴日,风和日丽。这山路两旁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倒也颇为赏心悦目。
他少有这样闲适的时刻。
他年少登上阁主之位,又是男儿身,多的是不服的人。自那时起,似乎刀光剑影便常伴着他。
当暗影传来绝名疑似在杭州城的消息。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画舫上听到的,那二人要去杭州参加婚仪的事。
他没有朋友,未参加过婚仪,也并不曾见过寻常男子出嫁是何模样。
兴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或许是因为好奇,鬼使神差地,竟生了同她们一道的念头。料想有那个贪花好色的女人在,即便那块木头不乐意,他十有八九也是能如愿的。
正思量着要想个什么法子接近她们,又恰好遇上一伙不知死活的毛贼,这下一切便顺理成章。
不知不觉看了许久。
闲来无事,他从袋子里拿出那个女人给的果子,咬了一口,顿时面色有些扭曲地吐了出来。
酸得要命!
他有些气恼的把果子甩到草丛里,未料撞上里头的石块,又弹回了路面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景玹顺着望过去,就见不远处树旁站着一个女子,静静看着这边,已不知在那多久了。
没想到正好被她撞见,景玹脸色微变。
被那双清清冷冷的桃花眼望着,他莫名感觉心口一窒。很快反应过来,做出要捡的架势,口里小声辩解着:
“没拿好,掉在地上了……”
孙葶这时跑了过来,见到这一幕,慌忙拦他:“没事没事,掉到地上就算了。”
男子长睫微敛,似乎很是愧疚,将泣未泣的模样。
“是我的不是,平白糟蹋小姐的好意了。”
孙葶没料想少年竟为着掉了个东西便内疚成这样,想必是从前吃了许多的苦。当下更是柔着声音道:“欸——没事的哈,林子里多的是,我得了空再去给你找!”
男子目光盈盈,似乎很是感动:“多谢小姐,小姐真是好人……”
孙葶有些不好意思:“哎,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孙葶就好。”又指向一旁的许潋:“我师妹叫薛潋。”
男子眉眼弯弯,很是乖巧道:“孙姐姐。”
他才不要叫那呆子作姐姐呢。
这一声姐姐只把孙葶听得是一个心花怒放,喜笑颜开,顿时如同打开了话匣子般同他攀谈起来。
景玹心不在焉地听着孙葶叽叽喳喳,目光忍不住开始追随着另一道身影。
她正在为马儿打理着鬃毛,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未曾往这边看上一眼。
她……方才应当都瞧见了吧……却不知为何没有拆穿他。
他突然觉得没意思得很。不想再装模作样地对着孙葶说话了,连敷衍也没兴趣。
孙葶察觉到少年似乎有些冷淡,却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饿了,有些没精力。同他说完话后,又主动跑到不远处的溪边去洗方才摘来的果子。
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一些动静,三人顿时有些警觉。
景玹指间微动,突然想起来自己此时应该是不会武功的,便又后退了一步。
乌泱泱的一群人手持兵器将她们围了起来,领头的正是上午那个贼首。
“死丫头,账还没同你算完呢,跑得倒快。想从姑奶奶手里带走美人,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她狞笑道:“我四十几号的姐妹,就不信还奈何不了你们两个丫头片子!哼哼——姐妹们,给我上!”
虽是一帮乌合之众,但她们人多,自己这边又有一个弱男子,难免要费些神。
许潋几步上前,她离得近,此举恰好将男子护在了身后。
景玹的心仿佛琴弦拨动了一下。
望着面前人清丽绝艳的侧脸,他一时分辨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生平第一次,他被人这般护在身后。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
他不太看得顺眼的……
女子……
许潋打斗中发现身后的人仿佛定住了般,即便不会武功,避一下总会的吧?
她微微拧眉,挥剑击退上前的人,回眸打量他一眼。
见男子眉眼低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瞧着颇有几分呆傻。
这个时候,居然发起了呆。
“师姐!”
许潋唤了一声旁边的孙葶,持剑跃出几步,率先冲在前面,同攻上来的山贼打斗。
孙葶明白许潋的意思,一个旋身到了许潋原本的位置,接替她将男子护好。
景玹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嫌自己碍事了。
只是他眼下又不能做什么,即便是用暗器也容易引起她怀疑,便只得咬牙忍了,维持好弱不禁风的小男子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