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歆拉着桂英的衣服,缓缓落于地面,等桂英稳站地面后,桂英才一脸自责的对苏歆行了一礼,“王爷,末将无能,给王爷丢脸了,还请王爷恕罪。”
苏歆眉目阴狠,嘴角一扬,似笑非笑,“桂英,你面前之人可是虞酒卿,输在她手上,你不冤。”
桂英对着苏歆行了一礼,才主动的站在苏歆身后。
苏歆往前两步,她笑的一脸殷切,“殿下不在虞国好好待着,带着几十万军队,怒气冲冲的来我燕国做什么?”
虞酒卿眸光森寒,说出的话冷若冰霜,“景元三十四年,本宫曾向全天下下过一道懿旨,谁敢对虞人不敬,视为开战。你们燕国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让我朝子民给你们为奴为婢。”虞酒卿冷哼一声,“区区小国,竟也敢不把本宫的话放在眼里,今日,本宫就教教你们,何为尊卑。”
虞酒卿语毕,只见她剑舞长空,剑光如龙,剑影重重,一剑挥去,剑气如虹,苏歆眉头一紧,手中长剑寒光四溢,只见她纵身一跃,身轻如燕,身法矫健。
移形换影间,已和虞酒卿打的不可开交,苏歆挥剑,剑光如电,划破长空。他的剑法凌厉,势如破竹,与千尺相对时,火花四溅,剑影交错。
天色渐暗,地上尘土拔地而起,漫天飞扬。
“杀!!!”
随着桂英一声令下,燕军抽出袖中短剑,与虞军拼杀起来。
一时间战鼓擂响,号角声起。
声声鼓声,鼓舞军心。
战场上瞬间乱作一团,空中是箭雨横飞,刀剑交错,地上是人头翻滚,残肢断臂。
风声萋萋,战马嘶鸣。遍地哀嚎,血流漂杵。
而在淮阳郡里,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些惨叫声,声声凄厉,带着浓浓的哭腔在天地间散开。
原来是淮阳郡里也乱成了一锅粥,当虞人们得知他们的公主殿下虞酒卿率领二十五万大军来拯救他们时,窝囊懦弱了一百多年的他们终于能将身板挺直一回,不再卑微懦弱,不再为了活命对着燕人低三下四的哀求,这一次,他们将赤手空拳和燕军,还有燕国百姓拼死反抗到底。
而他们的这份勇气,是虞酒卿给的。
这一战一旦赢了,不止他们就连他们的子孙后代便都可以摆脱奴隶生活,欢欢喜喜回到心心念念的虞国,过一个正常人普通人应有的生活。
活在湛蓝的天空下,仰望苍穹。
虞国蜀都,这个如诗如画,令人向往的繁华都城,是他们魂牵梦绕之地。
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母国,更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地方。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由,还是为了子孙后代亦或为自己,他们今日哪怕战死蛊族,也要为自己博出一条光明的道路,从此,不再任人宰割,受人欺凌,而是堂堂正正,不卑不亢,自由自在,平平安安的活着。
郭棹和羽星二人手执长剑,面对三十万大军时,他们脸上毫无惧色,只见他们手舞剑花,一剑挥去,浑厚的剑气瞬间削掉了一大片燕军的头颅。
血肉横飞,龙血玄黄。肝髓流野,惨不忍睹。
而虞人在此刻全都揭竿而起,他们不仅对着燕军肆意乱杀,就连燕国的百姓,他们都不放过。
一雪百年辱国耻,屠尽蛊族燕国人。
虞酒卿带兵攻打蛊族,便让世代生活在蛊族的虞人又重新拾起那丢了百年的傲骨,也挺起了那宁折不弯的脊梁。
生活在蛊族的虞人此刻不管是有仇无仇,他们全都冰释前嫌,如今他们团结一心,共抗燕国人。
燕国的老少妇孺病残孕,只要是燕人,虞人便捡起燕军落下的刀剑,对着他们的腹部后背一剑斩之。
手起剑落,人头落地。鲜血洋洋洒洒,落了他们一身。
面对反抗的燕人,三五成群的虞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
而虞人今日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他们心里的恨。
恨命运的不公!
让他们虽有高贵的汉人血统,却生于蛊族,受尽磨难上百年。
百年时光,虽说不长,但却是一个人的一生。
恨燕人对他们那畜牲不如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日日活在地狱里,受尽煎熬。
虞人压抑在心里百年的恨都在此刻爆发。
而蛊族的解放之路,充满荆棘,长满倒刺,注定是需要用燕虞两国人的血泪和尸骨来趟平的。
在郭棹的指挥下,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中,蛊族城内,血流成河,火光冲天,昔日繁华的蛊族,顿成十八层地狱,让想逃离的燕国百姓毫无生路。
天边残阳如血,空中风沙满天。
一抹斜阳洒在千尺剑上,寒芒四起,剑气逼人,虞酒卿和苏歆对站。
苏歆虽站姿如松,面色从容,可那只握剑的手却在微微颤栗。
很明显,她不敌虞酒卿,所以败下阵来。
而虞酒卿却是毫发无损的站在苏歆面前。
一袭白衣,在风中漂浮,风中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闻着,刺鼻作呕。
虞酒卿紧了紧手中的千尺,就在她眸色一暗,要一剑了结苏歆时,苏歆却把目光看向了地上的遍地尸体。
只见她脚尖一点地,强大浑厚的内力托起地上的死尸拔地而起。
虞酒卿一剑劈去,剑气飞扬,宛如龙飞九天,带着凌厉狠辣而汹涌澎湃的剑气,似要毁天灭地般向面前浮起的死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惊起一地风沙。
当剑气穿过死尸时,空中血肉横飞,红色的骨头只瞬间被劈成数段,掉落地面。
风沙散尽,灰尘沉寂时,苏歆早已不见了人影,而桂英也下令撤退。
可白清兰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们,今日,她既来了,那就要一鼓作气,拿下这蛊族。
她要为她的子民挣一份安乐与自由,这是她身为虞国公主,唯一能为她子民做的最后一件事。
虞酒卿抬手仰剑,剑尖朝阳,杀气腾腾。
“撞开城门!”
虞酒卿一声令下后,她身后数以计万的虞军将士抱着攻城槌,逆着漫天风沙,向蛊族城门接二连三的冲去。
“咚咚咚……”
城门被粗壮巨大的攻城锤砸的咚咚作响,还有不少虞军搬着云梯,架在城楼边攀爬。
空中箭矢如雨,炮火轰鸣。
城楼上的燕军拿着一早备好的擂木从云梯上滚落,还有火油也从云梯上倒下。
熊熊烈火将还在云梯攀爬的虞军给烧的血泪横飞,大火不仅仅烧破了他们的皮囊,还将他们的血肉烧的滋滋冒油。
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歇斯底里的哀嚎,好似猛兽咆哮,在天地间反复回响,久久不曾散去。
“杀!!!”
一个身骑战马,手拿长剑的虞军一声令下后。
接连不断的虞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陷阵,他们十人一组抬着攻城锤,不惧漫天利箭,在狼烟烽火里继续攻城。
当重重的攻城锤砸向蛊族大门时,门里的燕军却是拿命死守。
他们将身体死死抵在铁门上,咬牙切齿,全身用力,她们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守城。
门被撞的一开一合,良久的僵持,城门最终还是被攻破。
门内的燕军皆被撞翻在地,可还没等他们起身,大批的虞军倾巢而入,他们紧握手中剑,将燕军杀了个片甲不留。
虞军入城如虎狼进城,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虞酒卿虽爱民如子,但她爱的也只是虞国的子民。虞酒卿本不是良善之人,所以,宁家军在虞酒卿的默认下,胡乱厮杀燕国百姓,他们还强行闯入百姓房里,搜刮民脂民膏,金银珠宝。
这是虞酒卿对宁家军的犒劳。
只不过这犒劳中没有奸淫掳掠妇女一条,虞酒卿最恨男人奸污女人,所以,若是让她发现,宁家军有谁敢□□妇女,直接格杀勿论。
大街上还有无数的虞人,他们穿着捉襟见肘的破衣,坐在街边的角落里,眼中是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他们不知道虞酒卿来拯救他们的消息,更不知道这些军队进麒麟城到底意欲何为?
他们甚至想着,这些人,是不是来杀他们的?
无所谓了,反正在蛊族活着也是生不如死!倒不如痛痛快快死在他们的手上。
虞酒卿缓步走到一个身穿旧衣的小女孩面前,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她囚首垢面,衣服上打满了补丁,她一脸害怕的看着面前的虞酒卿,但她不能走,因为她的身后是瘫软在地,腿脚不便的母亲,她的母亲面如枯槁,身体瘦弱如枯柴,怀中还抱着一个在襁褓里的婴儿。
虞酒卿缓缓蹲下身,轻声问道:“你是生活在蛊族里的虞人吗?”
女孩身后的母亲吓的面色如土,爱女心切的她一手抱着怀中的婴孩,一手撑地,在地上连滚带爬,她爬到女孩身前,对着虞酒卿磕头哀求,她哭的泣不成声,“贵人,贵人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了,她才八岁啊!她还什么都不懂,若是她冲撞了您,我向她替您赔罪!贵人,求求你了!”
虞酒卿双手将女子扶起,她声音柔和的问了一句,“我只是想问问你,一百年过去了,你依旧为自己是汉人,是虞人而感到骄傲吗?”
见女子面色迟疑,虞酒卿看出了她的顾虑,她知道,女子不愿说是因为害怕回答错了,会死的更快。
虞酒卿解释道:“你放心说吧!我保证,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孩子。”
虞酒卿话音刚落,女孩立马插嘴,一脸傲气道:“不错,我和我娘是虞人,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投降燕国。”
女孩的声音虽然稚嫩,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坚定不移。
虞酒卿唇边染上一抹苦笑,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但女子却以为是女孩的话惹怒了虞酒卿,她立马一手抱着怀中婴儿,一手压着女孩跪地,向虞酒卿磕头赔罪,“贵人,我儿不懂事,她童言无忌胡说的,求求贵人,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虞酒卿没再理会这对母女,她转身对着一个士兵命令道:“传本宫令,第一,三军留下火头军在麒麟城中烧火做饭,给虞国百姓搭建房屋,且要提供一日三餐,餐食中要有肉有菜,不可怠慢。第二,将没有死绝的燕国百姓关进铁笼,交给生活在蛊族的虞国百姓处置。听明白了吗?”
士兵对虞酒卿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应道:“是!”
语毕,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