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真相言明了,势必要与五公主扯上关系;若不言明,令这伪作流传,是对世人不公。”谌昔一时也为难起来。
这时座中的众人见了落款也附和起来,说道:“这落款的字迹实在漂亮,的确是当世无双,除了谌杜若再无旁人。”
“仔细一看,这画也十分精妙,且看这屋顶和树上皆无落雪,唯独地上铺满了雪,是对应画名‘大风’二字。太妙了!太妙了!”
“果然!此画暗藏玄机!”
“这雪中卧着的几只猫也分外有趣!试想大雪之中,怎会有野猫卧雪呢?古书中写到前朝贤臣死后化作野猫庇护行人,画中的野猫实乃贤臣化身,卧在冰雪之上,寓意着作画人‘一片冰心在玉壶’之志!”
“如此看来,此画实在高妙啊!”
座中人纷纷应和,赞叹不已。唯独甘仲哑然,而谌昔脸色尴尬,恨不得当场逃离。
“如此佳作,我出二百两!”有人开始喊价了。
随后是接二连三的应和:“三百两!”“三百五十两!”“四百两!”
“五……五百两!”座中有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声音有点小。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半张脸上落了红色胎记,穿着夸张的大绿色衣服的公子,不禁都笑了。
“阿若,你……”甘仲回头看谌昔,惊得两颗眼睛瞪得有鸡蛋那么大。
他压低声音说:“你疯啦,花这么多钱买自己的画干嘛?这要是你的画倒也值,这是什么破画呀,也值得这个钱?”
谌昔顶着苦瓜一样的脸,为难地说:“总不能让这画落到别人手里。若这样拙劣的画作冠上了我的姓名,被收藏在万金之家,实在令我汗颜!”
“那也是,别说谌伯伯、伯母会生气,掌院估计也要气得半死。毕竟关乎的不止你的名声,也是翰林院的名声,你现在可是翰林院的门面啊。”
甘仲点点头表示理解,又懊恼道,“可惜我身上没带多少银两出门,要是将玉佩当了,估计也能值几个钱。”
谌昔摇摇头说:“我不该连累你。要典当自然是先将我的玉佩拿去当了。”
“六百两!”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喊了一声。
“可恶可恶!”甘仲跳起来说,“什么破画也值他六百两?”
“我素来仰慕谌杜若,就是花费千金也要求得他的笔墨,区区六百两,在我们家也只似拔了牛毛。”
面纱下,隐隐约约可见她妩媚的一笑。
甘仲这才看清这女子左眼边贴着一朵鲜嫩的芍药花,将她眉眼装点得分外妖娆。
“哼!我出六百零一两!”甘仲喊道。
“可恶!你是哪里来的青面怪,偏偏压我一两银子,是侮辱我还是侮辱谌杜若?”那女子怒了。
“当然是侮辱你!”甘仲对她做了一个鬼脸,接着一本正经地说:“请叫我‘青面公子’!”
“你这青面怪实在可恶,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你旁边的红面怪,倒穿着绿袍,你个青面怪穿着红袍,大红大绿的,是要来唱戏吗?”那女子双手叉起腰来,高声骂道。
甘仲气势也不输,骂道:“你这泼妇,你管我穿红的绿的?你自己带了个狗屁面纱,是因为自知容貌丑陋无法示众吗?”
“你……”那女子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指着他,将这一个字拖长了,随后哼了一声说:“我有天姿国色,就是不与你这般蠢夫看!”
“好你个……”甘仲撸起衣袖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被谌昔拦住了。
谌昔摇摇头说:“切莫惹出事端来,将画买走就算了。”
这时万老就在台上喊起来:“六百零一两一次!六白零一两两次!”
“我出一千两!”那女子高声喊道。
这下子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一个人身上了,莫不嗤嗤称奇,赞叹不绝,都说这女子好雄厚的财力啊。
谌昔和甘仲相对无言,脸色都有些为难了。
“怎么,叫不动了是吧?”那女子偏偏在此时挑衅:“你这青面怪、红面怪,刚刚不是吆喝得挺欢的吗?倒是抬价呀!”
“你……”甘仲把牙齿都咬碎了,狠狠地说::“我出一千零一两!”
座中众人再次发出一阵惊叹声,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的笑声。
那女子却放声大笑,并未再言语。
万老见机,立马喊道:“一千零一两一次!一千零一两两次!一千零一两三次!成交!”
“不是,我……等等!”甘仲看看万老,又看看谌昔,又看看那女子,说道:“就这么快?”
“时间不等人呐,就是这么快。”万老嘿嘿地笑着,将手抬向他们:“这幅画就归这二位公子所有了!”
“念玉,我们走。”
女子低头对身边的丫鬟说罢,抬脚就走。
“喂!你不是财力雄厚吗?怎么不抬价了?你这泼妇!”甘仲将那女子喝住。
那女子并未言语,眼中荡漾着笑意。她伸手将面纱摘去,面纱落下的瞬间,一张明月般皎洁的脸就露出来了。
虽不及戴上面纱是妩媚动人,但却灵动可爱。
“五……五公主……”
谌昔站在后边,已然愣成了一个木头,口中挤出这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