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两秒,反应过来时他也变得更加平和,“当然。”
“我送你吧。”他继续说,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又是这样的理所当然,满娆讨厌极了他这个样子。
他凭什么理所当然,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需要!”满娆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像是在提醒对面没什么边界感的人。
她用力甩开了束缚,虽然这样场面会不太好看,但也算能消解一时之火。
霍暑亭觉得自己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所以今天才会一次又一次怔住,他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声线不可抑制地冷下来:“怎么了?怕他误会吗?”
满娆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满头雾水,但她也懒得分析思考了,直接怎么解气怎么说:“他误不误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对,当然和我没什么关系。”霍暑亭也不客气地回答,“但你找的人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对于霍暑亭突如其来的刻薄,满娆满脸地不可置信。
一分钟前还和颜悦色客客气气的两人此刻已经剑拔弩张。
霍暑亭再次逼近,楼梯口没有人,满娆退到了墙角。
“既然你可以忍受那两个平庸的男人,为什么不跟我继续?”
霍暑亭一字一顿,轻飘飘吐出的话像蛇一样一点点将满娆缠绕起来。
或许霍暑亭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改变——那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仍然知道要如何一点点诱导满娆走向他。
沉默又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无孔不入,势要让满娆无处遁逃。
霍暑亭满意地观察着满娆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次呼吸,他又想起七年前的满娆,也是这般,像只兔子,任他摆弄。
他几乎就要抬手轻抚她的脸庞,但眼前的人却突然表情一变,侧脸躲开了他的触碰。
然后一切恢复如常,小白兔不知所踪,留下的是更加锋利的满娆。
有些东西不会轻易被时间改变,但不巧的是,满娆的这部分与霍暑亭正相反。
这八年里的很多日夜,满娆还是会回忆起霍暑亭的低声诱导,她总是对此非常气愤,但现在却要感谢——这些回忆让她不再轻易地沉溺进霍暑亭危险的陷阱。
“你失忆了吗?”这是重逢后满娆第一次直视霍暑亭的眼睛,带着说不清的愤怒和讽刺,“我们早就结束了。”还是你亲手了结的,用最不体面的方式。
霍暑亭几乎被满娆的眼神灼伤,他有一瞬间的慌神,满娆却不依不饶地和他对视着,更像对峙。
如果过去一声不吭的忍耐是换来这一刻接近控诉的质问,那么满娆觉得确实值得,至少她现在爽到了。
然而这份扬眉吐气在下一刻就被击碎,她听到霍暑亭再次开口。
“结束了也可以重新开始啊。”声调带着他特有的慵懒,满娆曾经很喜欢他的声音。
现在却不了。
慵懒的声线让满娆的拳头像是锤进棉花,明明用足了力气,暗暗发誓下一刻要将对方一举击溃,可到头来只是打进软绵绵的棉花里。不仅涌上无力感,更觉自己像个小丑。
她用接近困惑的眼睛看着霍暑亭,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傲慢又深不可测。
满娆到现在几乎可以确信,霍暑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没有为从前的行径忏悔,什么没有感到不妥,也许在他眼里,只是一段无伤大雅的关系结束了。因为无伤大雅,所以可以随意结束,也可以在任何一个时刻随意重新开始。
满娆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用平生最大的力气赏对方一个巴掌,这样才可以让她显得有些尊严。
可是拳头松了又紧,渐渐麻痹颤动,怎么也汇不了力气。是因为太生气了吗?生气到拳头都在颤抖,可面前的人却从容淡定,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她为什么而生气。
霍暑亭是能感受到满娆的变化的,场面的沉默让他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
其实现在想来,刚刚他说的话自己也不是十分认同的,最起码应该委婉正派一点,毕竟那样会太轻浮,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言语。
但他说话的前一秒已经不能思考太多,满娆的情绪突然太满,让他产生莫名其妙的恐惧,他觉得如果就这样放她走,他一定会后悔。
她换男友如衣服,不会在乎太多;他需要联姻,也给不了太多。这样岂不是正好,何况两人还算彼此熟悉。
霍暑亭在心里默默分析利弊,思考着怎么说服对方。他习惯了说服对方,就像他从前需要不断地拿着自己的项目书去说服投资人一样,这种级别的说服不会比说服华尔街那些老油条难。
于是他又开口,角度理性又客观,“既然都需要一个相对固定的伴侣,我们彼此熟悉,也算知根知底,不用花时间认识磨合,何乐不为呢。”
相对固定的伴侣?满娆气笑,把炮、友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真是不枉他的好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