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望许点头。
他当然选理,他的记性看见历史政治教材上大段大段的字就爱玩失踪,实在没那个勇气去考虑选文。
“行,知道了。”老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的事就算了,下不为例。”
路望许明知故问:“老师是打算给我开后门?”
修礼中学文理分科是按成绩分班,成绩最好的那一批就在一班,而老胡历来都是理科一班的班主任,这一届估摸着也不例外。
惜才的老胡:“……”
大可不必这么直白。
他咳了咳:“路望许,这是教务处的一致决定。我们并不想给你去别的班炸鱼的机会。”
……
得,反正他的打算也是下一次月考再考回一班,竟然这样,中间的过程就省略吧。
路望许一点也不觉得受之有愧:“行吧,有点可惜。”
老胡:“……”
—
平常像这种又冷还刮风下雨的天气,同学们兴致都不会太高,基本上一到课间就会倒一大片的人,可是今天不太一样,高三后天模拟考,需要征用高一年级的教室,又正好撞上高一的文理分科,于是学校大手一挥,给了高一的学生两天假,让他们收拾好东西腾位子顺带回家考虑选文理的事。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驱散了坏天气带来的死气沉沉,教室里此刻热闹得不像话。
“路哥,老胡找你谈分科的事了?”
正混迹在一群人里聊天打屁的段临见路望许回来了,扬声问了句。
其余几人纷纷看过去,段临的声音不小,连坐在位子上看书的吴言都抬了头。
一个男生说:“我猜,老胡肯定捞路哥了!”
“所以路哥选的理?”
“那以后还能瞧见江路追逐的名场面吗?”
说这话的男生立即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他自己也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了嘴。
路望许性格好,开得起玩笑,因此人缘一直不错,但跟他玩得来的人都知道,路哥脾性好是好,唯独谈‘砚’色变,尤其是把他的名字跟某人的名字放在一起的时候,或者严格来说是把他的名字放在某人的名字后面。
陈洛朝路望许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路哥,对不起,我错了。”
说完这句,他直起身:“但物理卷子是无辜的,它表示真的很需要路哥知识的滋养,所以路哥千万别断了它的生路。”
路望许:“……”
好兄弟,算盘珠子都崩他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你没了。路哥你别理他,还有小的孝敬您,周一您想吃什么,包在小的身上了。这次假期的三张物理卷子就拜托您了!”
墨凛一脚踹了过去:“艹,我受不了了,太谄媚了!”
“哈哈哈哈哈……”
见路望许一直没说话,段临的表情渐渐难以置信起来:“不会吧路哥?你不会还想跟着江砚去文科吧?”
路望许没好气道:“去文科?去干嘛?等着被某人虐菜吗?”
段临点头:“也是。路哥理科还能跟人家有一战之力,文科嘛——也就隔了十八条街吧。”
陈洛嗯嗯添堵:“我上次算过了,虽然路哥的总分只比某人低五分,但就是在这无伤大雅的五分之下,掩盖的是路哥单文科来算比某人整整低了二十一分的惊天大事实。”
“江砚那文科就跟开了挂似的,他的脑子是复印机吗?还是说他有过目不忘的超能力?”
“不过,好在,学神也偏科。”墨凛想起这个,心里总算有了点安慰,“至少我的生物跟江砚是同一个水平的,我的英语比路哥还要高一个水平。”
段临补充:“更悲哀的是,英语是必修。”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望许:“……”
好想一刀一个。
路望许微笑:“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还不知道咱们之间要隔多少个班呢。啧,说不定还要隔楼呢,趁现在还能面对面坐着说说话,多说点哈……”
众人:“……”
文理分科,按成绩分班,单数班是理科班,双数是文科班,成绩最好的一批分在一班和二班,接着是三班和四班,以此类推。而一层教学楼只有四个班,所以说要想不跟路望许隔楼相望,就必须被分到前四个班。
“没事,就算以后不在一个班了,该孝敬路哥的我还是会孝敬的。”
“路哥,我家物理卷子的生路依旧掌握在你手里。”
“艹,路哥你会一直管我这个歃可乐为盟的拜把子兄弟的吧!”
……
路望许看着他们一个比一个谄媚,笑骂:“滚滚滚……”
修礼中学假期前一天的下午只有两节课。
在教室里的时钟快要指至四点整时,不少人都蠢蠢欲动起来,拉书包拉链,收书收笔的声音隐隐交织成片,连任课老师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钟,笑骂道:“这节课你们光盯着钟看了吧。”
恰好下课铃响,不知道谁带的头,一声齐刷刷拖着长调子的“老师再见”盖过了铃声。
任课老师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好,我走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
椅子在地上的拖动声混杂着笑声响成一片,唯独一个人丝毫不受这片声音的影响,依旧低着头写题。
段临把课桌里能塞进书包的东西全都塞进了书包,手里还抱了一大坨书,一边招呼着墨凛快点收一边侧头看了路望许一眼,语气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路哥,再见了,兄弟我会想你的~”
路望许头也不抬:“谢谢,我不会想你的。”
段临立即故作委屈:“嘤,路哥你不是人,你没有情~”
墨凛没忍住给了段临一拳:“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路望许:“给你三秒钟,离开我的视线。”
“好嘞。”
段临笑嘻嘻地和墨凛走了,走出教室门口时,又探了个脑袋回来:“路哥,走了,周一见。”
墨凛也作了个再见的手势。
路望许笑了:“请圆润地离开,谢谢。”
嘈杂的人声从走廊涌到楼梯口,又如同潮水一般退至校门,渐渐息于平静。
教室里残余的一点暖气也顺着各种缝隙消散,路望许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他停下笔,抬眼扫了教室一圈。有风从未关紧的窗缝渗进来,翻动不知道谁桌子上还没带走的课本,一页一页地哗哗乱飞,显得安静的教室愈发空荡了。
路望许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要不去图书馆?
反正那里总不会像教室里这样冷清。
说走就走,路望许收好桌子上的数学卷子,从桌肚里掏出英语习题册,出门的时候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去将那扇未关好的窗户关紧。
外面没下雨,但风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路望许盖上帽子,将衣领的拉链扯到最高,只露出了上半张脸。
这样的打扮放在他这种身高腿长的人身上会显得有点酷,所以有不少路过的女生在经过他身边时都会刻意的放慢脚步,然后一步三回头。
路大帅哥走得很快,到了图书馆就径直上了二楼的自习室。
自习室里开着暖气,里面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人。
路望许拎着英语题册轻轻带上门,转头就看见了坐在最后面低头刷题的江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