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宿舍楼才渐渐安静下来。
饶是这一路遇到了不少丧尸,但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这得有上百只了吧...想到这几人心里都是一沉,不敢想这些日子被困在宿舍楼里的许鹤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白吱吱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这一路的种种害怕和担心终于在此刻冲破拼命维持的平静,下一刻他往后一道险些就要晕过去。
众人连忙上前,见他脸色苍白冒着冷汗,整个人昏昏沉沉。
柳塘星一边轻柔地拍他的后背一边跟他说话,秦艳拿出水喂给他。
他始终是一副恍惚的样子,宋晚寒抬手握住他的肩膀晃他,不断重复道:“他可是许鹤眠,相信他!”
好几次后,白吱吱终于恢复些意识。
心道:“是啊,他可是许鹤眠,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死了,我也不能。”
想到这白吱吱渐渐回过神来,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虚弱开口:“我没事了。”
等他好些,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扶着他一同朝宿舍楼去。
打开门后是昏暗的楼道,宋晚寒依旧走在最前面,他谨慎地左右观察,每经过一层楼就先用棒球棒砸响房门,判断屋内的丧尸情况。
柳瑭星看着他可靠的背影,感叹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过去把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少年了,心中五味杂陈。
又这样谨慎地爬到了三层,幸运的是这一路只遇到了两只丧尸,对付它们轻而易举。
正要继续上楼,耳边原本放着的音乐突然停了,几人上前的动作同时顿住。
果然,没多久,耳边又渐渐传来微弱的嘶吼声,没有音乐吸引的丧尸们开始四处乱窜。
“我去引开它们。”宋晚寒说完就要转身下楼。
柳瑭星忙拉住他,神色坚定:“我跟你一起。”
宋晚寒深深看了他几秒,随即点头:“好。”
正准备走,猛地又想起什么,朝白吱吱道:“我哥就靠你了..艳姐,之后就麻烦你照顾小白了。”
秦艳郑重点头,抬手拍了拍宋晚寒的胳膊:“放心。”
白吱吱抿起嘴,孤注一掷一步三个台阶地往楼上走。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在几人分开的背影,窗外下起了雨。
“应该是手机没电了..对不起..我应该提前检查的。”柳瑭星愧疚极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粗心,或许现在他们已经找到许鹤眠了,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迫分开。
在这种情况下分开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不用道歉,你又不是上帝,怎么能保证事事顺利?”宋晚寒没有一丝责备,语气平静。
他将先前准备的外套披在柳瑭星身上,心想还好自己准备了一件外套,不然就柳瑭星这样的身体,淋了雨肯定要感冒了。
“我不用,我不怕淋雨。”柳瑭星并不领他的情,说着就要把外套还给他。
宋晚寒再次被他的疏离和客气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委屈,嘴上恶狠狠道:“穿着!敢脱下来..就真不管你了。”
可柳瑭星却像是真的被威胁到了,刚要还衣服的手默默放下,乖巧地穿上跟在身后。
寒冬腊月,窗外下着鹅毛大雪,医院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您说的是..瑭星这孩子确实是太不懂事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黄老师..您也知道....他父母出事..两个人都走了,就留下他这么一个孩子。我也是看他这么小就没了爸妈实在可怜,所以才把他接回了家,供他读书。您就看在我这一片苦心的份上,原谅他吧..至少给他一个上学的机会..”说话的妇女站在病床前苦苦哀求,被叫黄老师的男人躺在床上,头上绑着纱布,戴着厚重的眼镜。
听了女人的话,他气愤的指着自己的伤口,破口大骂:“我原谅你的苦心,谁来体谅我的苦心?下那么大的雨,我见他一个孩子走在雨里可怜,好心把他带回了家..他倒好!不仅不懂感恩,甚至动手打伤了我!...哼,你们家长不要以为成绩就能代表一切!像他这种品行的学生,以后出了社会也是社会的毒瘤!败类!柳瑭星这个学生我们学校是坚决不会再要的!..你还是赶快给他办转学吧..”
“哎哟!黄老师啊!您这话说得也太重了把!..现在已经初三了,这个时候办转学哪个学校会收他啊!”听完老师的话,女人一把坐在地上,撒开膀子就不管不顾地大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愿起来。
“这位女士!这里是医院,请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几个保安合力将女人“请”出了医院,女人咬牙切齿地走在前面,嘴里骂骂咧咧。
如今已是冬季,女人穿着厚实的棉衣走在前面,身后的柳瑭星却只穿着单薄的秋季校服,裤子也已经短了一截,露出苍白瘦削的脚踝,脚踝被冻成了紫红色,头顶的帽子已经结了冰,但他却像感觉不到寒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跟在身后。
女人像是还不解气,转身一把拽起柳瑭星的衣领,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现在竟然连老师都敢打,以后你是不是还要打我啊!?我是管不了你了,以后你就自己养自己吧。”说完,扔下一言不发的柳瑭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风雨交加的夜晚,不断有父母的好友提着花圈前来拜别。
柳瑭星穿着一袭丧服,独自跪在父母的遗像前,银白的头发耷拉着,一双狗狗眼哭得通红。
父母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他们走了,他再没有亲人了。
不知又哭了多久,一道阴影投下,入眼是一袭洗的花白的裙子,往上看是一个盘着头发的中年女人,她的皮肤因为长期缺乏保养,笑起来一脸皱纹,只见她笑着弯下腰,温柔开口:“是瑭星吧?我是你远方姨妈,跟我回家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那时,幼小无依的柳瑭星,被女人一句“家人”轻易说动了心。
殊不知,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毫无来源的善意,所谓的爱,都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