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晓星知厉项歌本就桀骜,虽无反心可行事张狂,这么多年树敌无数,有不擅长在朝中打点,仅凭借一腔热血,战时还能得圣上倚仗青眼,可难免有功高震主之嫌,“得人猜忌更为要命。”
厉项歌起身,面色已有不愉之色,“你说的那人名可叫赵奔?”
鹿晓星点头。
“不过是被我赶出军营的一条狗,手上不干不净若不是念在他与我为同乡,杀他不过弹指间。”厉项歌从不把这种宵小放在眼里,他行事光明磊落,对圣上问心无愧,若他真有反心何必等到今天。
“你别恼,京中离西北千里迢迢,围在圣上身边的人各为私利,况且现下羌人不过偶有冒犯尚无明确进犯之意,你就请旨发兵,又请军饷三百万两,你可知国库才多少银两?”
鹿晓星自身后抱住厉项歌,安抚他的怒气。
“我知你用兵如神,可这朝堂何尝不如战场凶险非常?王爷再这般任性,圣上如何能不起疑心?这么多年你身边连个幕僚也没养,只有一群整日混在军营的兵痞。
圣上的眼线众多,你又知你西北军没有圣上的人吗,我与赵奔不过交谈半刻不到,监视我言行的折子就到了圣上御案上!如果不是如此,我何必,何必急行到此!”
厉项歌回身抱住鹿晓星,闷闷道,“我有这么一无是处?”
“罢了,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记得这一处。”
见到他之前,疑心他把自己忘了,见到了却是满心满意控制不住自己的剖白。
“圣上真的疑心我?”
鹿晓星摇头,他读不懂圣心,但给他看与赵奔交谈的折子,也一定是敲打之意。
“西北羌族自半年前就圈地畜养战马,几次冒犯截走的皆是稻谷粮草,三年内必有一战,待他们时机成熟我们就被动了。
西北地域辽阔、人烟稀少,派兵守关口则难免军力分散,我原本计划是将羌族逐个击破,每攻占一地则将之男子全部杀光,此战必耗时长久,三百万两也远远不够,我又不让他一次全给我。”
鹿晓星惊疑,“男子全部杀光?”他连赵奔这种人尚能留他一命,怎的对羌族如此?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男子杀光,至少二十年内他们无力再起战事。”
“可……可这有损天道。”
“天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如果圣上真的准我出兵,我只杀羌人皇族,其他人都留他一命如何?”
见鹿晓星还要与他争辩,厉项歌又覆身过去,缠绵道,“你这么能说,看来还是本王给的不够。”
鹿晓星被做得双眼发黑,意识起起伏伏,天大亮时已力竭昏死过去,颈后发出淡红色光晕。
厉项歌打水给他清洁后,将人抱在怀里,脑子里回想鹿晓星的话。
平南王并非不精于此道,只是不屑于将精力用在勾心斗角,有这功夫他宁愿看几册兵书,去校场和各营比试比试。
垂下头,亲了亲鹿晓星的鼻尖,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他的情意,千里奔袭只因担心他,这份情谊他会记在心里,“傻瓜。”说着又把人往怀里拢了拢,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鹿小星重重咳出一股浊气,抚着胸呼气,抬头大吃一惊,丁毅抱着阿朗,冷然对着厉项歌。
厉项歌虽是一身肃然杀气,可是脸颊却诡异地冒着红色。
刚刚不知是入了幻境还是怎么,难道是回到了前世?鹿小星扶着厢房屋外墙根儿站起身,刚刚那吓死人的“蛆”体邓桂花已经被烧成渣了,他们正是在邓桂花的屋外,一眼还能看见屋里的渣子。
鹿小星看了一眼阿朗:……
阿朗看了一眼丁毅,匆忙站起身,对着鹿小星一脸便秘,他被带进了前世,扭扭捏捏地拽着衣角。
“小公爷,属下要走了。”丁毅从刚刚的前世幻境出来,虽只是零星一场遭遇,但他记忆本就不多,接受起来良好,看看天色不早,处理邓桂花花了一点功夫,回到前世竟只一瞬,但他坊魂香所剩不多,要快快回去才是。
鹿小星嘴唇颤了颤,微微颔首。
顿时大家全愣住了,丁毅点头消失。
厉项歌、阿朗:不会吧,大家竟然都去了前世。
厉项歌脸色狼狈,如果是乱箭穿心场面回来他还有把握,谁知竟是从那歹毒时候回来了。
鹿小星上前,想要问问厉项歌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从前世归来他脑子竟然有些清明,也不像过去那么怕厉项歌了,甚至还有点儿想亲近他。
摸摸鼻子,鹿小星对上厉项歌,提气刚要问。
谁知厉项歌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扬手踏空就消失了。
喂!不是吧……
“阿朗,廖朗?”
“是……是。”廖朗的腰身忍不住挺直了,那一句小公爷好悬没从嘴里喷出来。
“说说刚才,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