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谈心里没缘由地咯噔一声,他惴惴不安道:“这样的安定,听着像是死了。”
“就是死了。”
回答完问题,黎泛就起身,朝一望无际的过道尽头望去。值得一提的是,这家医院不仅地段好,占地面积还大。一般这种黄金地段,通常不是高档公寓,就是大型商场,或是办公楼,或是学校。
在一个区的中心建立一家医院,不得不说有些暴殄天物。但也能看出,这家医院是帝国的重点项目。
除了电梯上标注的楼层外,医院的地面部分,实际还有三层。只是除了能在外面窥见一斑外,医院内部是没有通往那三层的电梯的。起码暂时没法上去。
这让季谈想起读书时的图书馆。当时的图书馆有十几层楼,最顶层的几楼,永远都是未预约不得入内。但直到离开学校,他都没有真正到上面去过。
当时的他并不觉得可惜,总觉得自己还有无限的机会。直到所有都毁于一旦。
可那个时候,他已经无暇为无望登上的楼层遗憾了。
“你年纪这么轻,别总把死亡挂在嘴边。”季谈没忍住说道。
“我年纪轻?”黎泛有点无语,“说得好像你比我大一样。那我问你,你今天多少岁?”
这季谈哪里记得?他都失忆了,于是他说:“看表象是不完整的,得看内在。”
“你是说心理年龄?我听过一句话,自以为成熟的人其实更幼稚……”
话语间,黎泛走到一个房间门口。季谈抬头看去,叫做‘腺体科’。
他停住脚步,小声问:“你是觉得我幼稚?”
黎泛对他歪头荡漾地一笑。
“诶,可别对号入住啊。”
说完,他很快闪身进去,顺便带上了门。季谈从透明窗户看进去,发现这个房间很大,许多白大褂在里面忙碌着。他看到黎泛走到小窗口前,简单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
他竖起耳朵听,但听到的东西是模糊的、粘稠的。就像糊嘴的文字,信号不良的影像。这种情况之前也出现过,还没等他细究,一个什么东西敲在了他脑袋上。
“先生,这里不许偷看。”
还是那个熟悉的白色护士,她手上拿着一支钢笔。虽然戴着口罩,季谈还是能看出她微微的愠怒。
“我走就是了。”季谈没有纠缠,但护士显然更生气了,将笔捏得咔咔响。看到季谈坐到空椅子上,她也挤到旁边接水喝。
“你不是这层的吧?”
过路的一个白大褂这样问道。季谈本以为是在问自己,旁边的护士却回话道:“主任,我上来收拾样本。”
白大褂的眉头却是狠狠一皱,压低声音道:“办完事就快点走,别逗留。工作都做完了?”
护士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声,被称为‘主任’的白大褂却像是没说够,继续道:“我刚刚看了,你们地下五层的样本处理,有很大问题。总想着偷懒,怎么能把事干好?”
“……可是主任,我还是新人,还没有经验……”
“就是新人才要奋斗!你看看你们,一下班就跑得不见人影,不利用空余时间多钻研,干十年还是新人!所有人都在努力攻坚,喝茶闲聊也要有个限度……”
季谈眼看着护士的头越来越低,委屈得整个人都要融化成一滩白色液体。不知为何,季谈对这个白大褂的说辞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亲切又犯恶心。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浮上他的心头。
不过白大褂教训了几句就走了,显然,他忙着巡视手底下的人有没有认真工作。季谈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刚刚黎泛进的门,门上明晃晃挂着‘闲人止步’。
“刚刚进去的是你朋友吧?”
护士又向他搭话了。本来看她都要碎了,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和他闲聊吗?季谈存心逗她,就说:“不是。”
“我都看到你们在角落偷偷说话了!”
季谈摇头:“只是找他问路罢了。”
“你们靠那么近。”
“喂喂,不要造谣啊。”季谈无奈了,“关你什么事啊,你工作做完了?样本处理干净了?新人就要奋斗啊,要懂得自己给自己找事做,不然混十年还是底层。”
护士脸皮一僵,又恶声恶气地反驳:“哈?你来教育我?我就算掉进地狱里也比你过得好吧!知道样本是什么吗就照本宣科。你不过是个Alpha,狡猾又懒惰……”
季谈惊讶地问:“你们的文化里居然有地狱这一说。”
“怎么没有?”她脸色古怪,“所以说你没见识,我们连神明都有,怎么可能没有魔鬼?”
“那真是奇了怪了。”季谈装模作样地叹息,“神明我略有耳闻,魔鬼却是从未听过。”
护士仔仔细细把他从头打量到尾,终于发现了违和感。这个男人看起来是Alpha中的佼佼者,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有一种抓人眼球的莫名吸引力。而这也是护士忍不住总往他身边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