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婵熟睡,卧房的门悄无声息开启。谢玄遇踱步进来,坐在她床前。
拜修为和功法所赐,只要他想,就能毫不费力地靠近她、甚至是在她并无察觉的时候。此前从未想过,但今夜他却如此做了。
他伸手,最终只是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
和记忆中触感一样,也有些不同。她睡着时单纯的表情与白日里的狡黠也不同,很会挑起凡人爱欲忧惧的眼睛现在只是紧闭,但眉心微蹙,或许做了有关三年前的梦。
三年前。
他手指停留在她唇畔又收回,开始在她卧床四周翻找,找那枚紫玉佩。他留在她身边的信物、心魔生起的证明。他要收回再毁掉,在她发觉他已泥足深陷之前。但翻找各处都没有,甚至开始怀疑萧婵已经将它扔了。扔了也好,扔了也罢。他目光漫无目的,在她身上逡巡。
直到他在她颈项间发现一根极细的红绳。
心跳在那一刻像全然停止似的,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指去勾那根绳子,极慢地将它扯出。
这过程之煎熬,仿佛有柄刀就抵在他喉头,刀刃锋利、等着斩断他最后一线回头之望。
直到红绳的尽头现出熟悉的紫。
通透的紫、见血封喉的紫。
萧婵失忆了,但他亲手雕刻的玉佩,被她珍重地用红绳穿起,戴在距离心口最近的地方,甚至未曾隔着里衣。
他听见心脏掉进原位的声音,还有他心甘情愿掉入甘甜黑暗无底深渊的声音。
这一刻是天人之堕、修为尽毁。他却只觉得狂喜。
“谁。”
萧婵在此时恰睁眼了。
她从来都睡得不安稳,即使是在最深的迷梦里也保持警醒,这是从前深宫年月养成的毛病。但当睁眼时看见谢玄遇冷冽的眼睛,倒有种身处幻梦的错觉。
下一刻萧婵后颈处探入一只手,他俯身吻她。
热烈狂乱、没有道理也没有想法的吻,只是将两人陷入蓬蓬乱被的深处,只看得见乌发团成一团,她柔白的手压在他的手下。
萧婵从迷蒙中挣扎出喘息,他才恍恍然放开她,看见的却是她唇瓣的艳色。
她在欲言又止。
“是梦。”
谢玄遇打断她。自颈项开始,以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手法安抚她。五脏六腑都因心火而炽热,他从未这么卑劣过,却须臾不肯放手。
“唔。”
她在迷惘中点头,睁开惺忪的睡眼,像打算把他瞧清楚。四目相对时他如临大敌,而萧婵在看清后,却只是笑,把手搭在他肩上,声音慵懒。
“是你。那定是在做梦。”
他没追问那个“你”是谁。
他已泥足深陷,在锦绣织成的牢笼中不知尽头地索取。而她全然没有阻挠之意。
直至夜半。
“唔。”
她蹙眉。
“疼?”
他终于暂时停下。
“不……你的伤呢?好些了么?”
她在迷蒙中说胡话,手在他胸前乱摸。
“早好了。”
他吻她的手,想到什么,目光顿时晦暗。
“阿婵。”
他低声。
“我是谁?”
“你?嗯……” 她按着额头:
“头好痛,不知道。”
谢玄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