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接近尾声,仍有一群零散的客人在大厅徘徊,闲聊。向君霓和邵凤梅在酒店门口送走一家人,回过头,隔着旋转门,看见周恪和向延方随着一拨人从包厢出来。
“呦,你爸他们出来了。”邵凤梅望着,啧啧摇头,“看那脸喝得红的。”
长辈拍着周恪的背笑得亲切,他看着已然是很正常的一幅模样,温和而又谦逊。
“你和小周打算几点走?”邵凤梅问。
“没说好呢。”向君霓收回目光,“回家歇一会儿再收拾收拾估计差不多。”她补充道。
她不想再把他们的事拖下去了,最好今天就能解决。
门前经过的车子降下车窗,向君霓笑着和对方告别。末了邵凤梅说进去吧,再上向延那说会儿话应该就结束了。
进去大堂正赶上向延在安排,他让周恪送几个伯伯回家,对方坚持不用,一时为此争执不下。周恪笑着,看着时机适时给一句台阶,余光瞥见向君霓过来,下意识看一眼。
两人对上视线,但向君霓眨着眼移开。
周恪没多说什么,走的时候仍毫无芥蒂地和她招呼一声,让她先回家等他。
送走最后一波人后向君霓只觉得如释重负。她开车载父母回家,向延坐在副驾酒意熏人,不知道接着谁的电话一直在说些车轱辘闲话。她提醒他把安全带系好,却反遭他一记白眼,颇为不耐烦。
向延喝完酒一向这个德行,她懒得计较,一路沉默无话开回了家。
刚进家门就闻见一股食物腐烂的酸臭味,伴着夏天室内的热燥,让向延皱了眉头。
邵凤梅一拍脑门急哄哄冲到厨房:“哎呦,垃圾忘扔了。”向延啧一声,背着手看她拎着满一袋子厨余垃圾快步往外走,不满地点评两句:“昨儿晚上就该扔了。哎你看着点,都滴水了。”
向君霓停完车正好在楼梯上碰见邵凤梅,进了家同样闻到了气味。
那边向延正躺在沙发上兄弟长兄弟短,倒也不忘安排她去把地拖了。她领命,放下包开始干活,等邵凤梅回来又慌忙拦着她让她歇着。折腾一番一齐收拾完毕,垃圾桶也刷了顺带灶台也擦了,出了厨房向延终于挂了电话,等她从跟前经过又把她喊住让她过去。
向君霓对向延已然快要没什么好态度,问道:“怎么了爸?”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他拍拍旁边沙发,“坐这,说说话。”
她呼了口气,耐着性子走过去,但坐得离他稍远了些,本来闻了半天臭味就头晕,向延身上的酒味更让她难受。
“年前你不是去那什么海岛玩了吗,你王叔叔让我问问你好玩不?有没有什么旅游攻略?你跟你王叔说道说道,给人家规划规划。”
“我那是去工作的,就在酒店附近转了转,没去什么地方。海倒是挺蓝的,但我看大部分去那的都是奔着潜水去的,王叔喜欢玩吗?”
“你怎么是去工作的,你不是和周恪一块去玩的吗?”
“啊?啊,他是放假了陪着我去的。”
“欸,不对,周恪跟我说他没去过啊。”
“……”
“他什么时候跟您说的?”向君霓勉强笑着问。
“就刚才啊,吃饭那会儿,我让他跟你王叔说说,他说他没去过。”
“哦,他可能听岔地方了吧,年后我出差那次也去了海边,他没去。”向君霓面不改色。
向延没急着回话,但想了一会儿是越想越奇怪,“不是,他不是听岔了。”向延支着沙发坐起身,“你等会儿。”
他翻着手机聊天记录,找出当时向君霓报备行程发过来的一张模糊背影,从兜里摸出老花镜戴上仔细看。
“你拍的这是周恪吗,头发那么长,我怎么看着不像。”
向君霓有点忘了这回事,凑过去看一眼。
她当初只是因为过年要晚几天回家而随手交的差,说和男朋友在一起不太会被唠叨而已。照片自然是何江泽的,但大晚上黑乎乎的,谁能凭着一张照片认出来。
“是周恪啊,那时候头发长而已,过年剪头发不是不吉利,后来才剪短的。”
“不对不对。”向延摆着手,喊邵凤梅过来,“凤梅,你过来看看,你看看这是周恪吗。”
邵凤梅不以为意,扫了一眼说,这不是君霓发过来的吗,不是周恪还能是谁。
“你好好看看再说。”
向君霓:“爸,你今天怎么了?”
喝点酒怎么和这个较上劲了。
向延烦得不行,又调出另外的照片:“那个看不出来,这个呢,这是你舅舅今天发给我的,说是你和你男朋友在网上的照片,你看看照片上这人,这能是周恪?”
向君霓心里咯噔一下。
她当然知道向延在说什么了,她坐着没动,空调呼呼对着她后脑勺吹,任邵凤梅半信半疑接过手机,注意到她看了几眼后也皱了眉头。
向延满意邵凤梅这幅神情,得意洋洋说:“我没说错吧,当我上这么多年班混白饭吃的?是不是一个人我还能认不出来?这男孩才是刚才那照片上的人,这发型都一样一样的。”
邵凤梅把手机扔回去:“我眼神不好,我看不出来,再说了,这不是周恪还能是谁,君霓不是一直跟周恪谈着恋爱的吗,是不是年轻人p图p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