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好像不那么一样。
很难讲哪一步出了错,六年同校都没让他认识她,如今他在隔着条马路的体院认识她了,在他盘下来的台球厅里,在别人费尽心思给她准备告白惊喜的当下。
她很满意这场重逢。
她拒绝了表白,像只高傲的孔雀从他面前离开,她觉得眩晕,心里又发慌,重新进入之前逃脱开的漩涡。
接近陈京并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又沾染了几分商人油滑的他。他们会常在台球厅打照面,慢慢开始熟悉,吃上了几顿十分沉默的饭,但也依旧从不主动发给他信息,是不像朋友但也算不上暧昧的关系。
可他偶尔会教她打球,会在她空杆时低笑几声,能一杆清了她的台但偏偏吊着她逗弄她。
还会一声不吭把她送到学校,会在封闭训练时接听她脑子一热打的电话,然后被收了手机,回来又不痛不痒出现在她面前,吃上一顿莫名其妙的饭。
他从来不对她有亲密举动,一起走路都是快她半步,一直到那天晚上,他突然牵起她的手走在学校后街安静的小巷,也难得好好回应她的问题,说最近有考试,在忙着给老师送礼。
当下卓瑶沉浸在一种喜悦与复杂交织的情绪里,但下一个拐角过去就迎面碰上室友和同学,她慌了神,一下子松开他的手。
双方打起招呼来都异常尴尬,气氛一瞬间静默。
她有点心虚,等对面人走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什么考试,还需要送礼?”
陈京看她一眼:“闭卷考理论,懒得复习。”
这让她皱了眉头,这不是作弊吗?她向来不屑于这种行为,语气也有点不悦:“稍微学一学就能过吧,一点不学老师也没法捞啊,你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没什么必要吧。”
陈京突然停下来,盯着她看几秒,轻哂:“我这个人就很操蛋你不觉得吗。”
而后迈开步子,头也不回走了。
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从一开始的生气不解,到慢慢自我怀疑,讨厌自己的虚荣。也尝试过鼓起勇气给他发信息,但结果石沉大海,她的自尊心一下子崩塌,转而开始厌恶他这个人,后悔为什么要和他这种人扯上关系。
她想要让自己重回正轨,于是开始追求周恪,一反以往她高傲的形象。
周恪这样的才是她该喜欢的,陈京只能是她的黑历史。
她麻痹自己,却反而踏上另一条不归路。
卓瑶不知道周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陈京的存在,只记得他为此提醒过她,说她不是真的喜欢他,让她不要再费力追求他,当然结果也是大吵一架。
后来也说开过,都直言以后还算朋友。但如今他又一次告诉她,说的已经足够直白。她也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世俗对他的评价再高又如何,对她而言,他从未给予过回应,也从未对她示好,他从来没对她付出过什么,那他到底哪里值得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执着那么多年,也许就是想证明给谁看,结果纠葛越久,沉没成本越让她放不下。
这么想明白了后她倒是真的有点佩服周恪,从头到尾,他从来没真的拆穿过她的面目,任旁人误会也没伤及她自尊。只是他现在有了真正在意的人,那他眼里就容不得沙,但还好他给了她最体面的方式。
陈京和周恪都不是她的良人,也让她耗干了所有的热情。她冷静下来回看自己的过往,仍然会为自己开脱,但又出奇地厌恶自己,记忆中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丑陋又痒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