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做拼贴画时的那种感觉,还是给关呈明看的这种行为,还是关呈明做出的反应。
都让他乐在其中。
关呈明每次被迫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会说一些烦躁的话,好像试图遮掩什么一样。
但云树能看出来,他还是觉得每一个都做得很好。
这样一来,云树就心满意足,继续做下一个神经病的拼贴画了。
*
手机响了一声。
云树打开消息列表看了一眼,又有新的订单,这个人声称要定制拼贴画。
紧接着,他理应说明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拼贴画,但是这个人没有,而是问了一大堆问题,问的都是橱窗上的拼贴画,问云树做这些拼贴画的心路历程。
云树留意了一下他问的这些拼贴画,发现全部都是自己做给关呈明的。
他若有所思盯着这人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首先不是关呈明。以关呈明的性格,不会偷偷摸摸来问这些,想知道就直接问了。
再者,关呈明也犯不着这样。因为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云树,云树都会告诉他。
但是这人问的都是他送关呈明的拼贴画,说明这人应该认识关呈明,两个人关系可能还不错。
云树脑海里迅速筛选了一遍跟关呈明走得近的人,最后觉得应该是关呈明的某个室友,不满意他和关呈明走得近,来向他打探消息。
知道来人身份就好办许多。他其实一点也不介意关呈明室友打探他的事情,直接点开对话框,开始跟室友进行一番深入交流。
关于室友问的每一个拼贴画,他都认认真真科普了一遍,那些病态的,古怪的,莫名其妙的想法,每个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立志吓死室友。
“……关于这张拼贴画,这里不是有一个食槽吗?是给小动物喂食用的。”
“这个喂食的人,每天都给小动物喂食,冬天来了,小动物死了,他不知道,还像往常一样在食槽里放了吃的。”
“回来一看,食槽里的食物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是里面堆满了雪。”
“还有这张。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俗语,说的是‘狗死随水流,猫死挂高枝’。这么做其实都是想让他们来生投胎做人。”
“但是你看,这里的一只猫一只狗,全都是被人开膛破肚弄死在这里的,让他们投胎成为上辈子弄死自己的东西,恐怕它们自己不会很乐意吧。”
“所以就反过来,把狗的尸体挂在树上,猫的尸体扔进水里,它们就不会变成人了。”
“还有这张。这里面的四个圆球其实都是月亮,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想表现出一种‘毛月亮’的质感。”
“你知道毛月亮吗?就是月亮朦朦胧胧的样子。也叫月晕。”
“听说,这种夜晚很容易招鬼的。”
“但是我就想呢,毛的种类不一样,毛月亮的样子应该就不一样,招来的鬼当然也不一样吧?”
“你看,第一个月亮,这种柔软的质感,好像没成型一样,是夭折的小孩。”
“第二个月亮,这种蜷曲的毛发质感,一定是小动物变成的鬼魂。”
“第三个月亮,这种顺滑的质感,像人的头发一样,应该是枉死的女鬼,比如贞子?晚上会从电视里面爬出来。”
“第四个月亮,也像女人的头发,但是是打湿了的那种,可能是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
“啊对了,这里还有一张拼贴画。”
“人的眼睛都在一个平面上,也就是长在前面。”
“小动物的眼睛不在一个平面上,也就是长在两侧。”
“听说,眼睛长在前面的动物通常是扮演捕食者的角色,长在两侧的一般都是被捕食者。”
“你看,如果这样,人的眼睛也长在两侧,就从捕食者变成被捕食者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
室友真要被吓死了。
他随便几句结束了跟云树的聊天,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万个匪夷所思。
什么纯种神经病啊??
关呈明一天天的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他正崩溃地想着,寝室门被推开了,关呈明从外面接水回来。
室友一腔匪夷所思无从发泄,看见他好像找到了出口,三步并作二步蹿到他边上:“不是,哥们,这个真得给你看看!”
关呈明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下意识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凝固了一下。
室友一看,以为他也被震惊得够呛,叹了口气,刚要跟关呈明一起把他这个神经病同桌批判一番,就看见……
关呈明,拿着手机,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架势,好像是要认认真真把上面的聊天记录全看一遍??
“你这是……还研究上了!?”他瞪着关呈明。
关呈明没说话,专心致志又看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把全部内容看完了,抿了抿嘴,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室友:“怎么说呢,那个食槽,还有那个俗语,然后就是那个关于眼睛的,这三个拼贴画的思路都和我想的大差不差。”
“不过毛月亮那个我真是没想到,”他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什么电视里的贞子水井里的贞子,这家伙的脑回路也太电波太神经了!”
室友还是瞪着他,不过现在的心境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关呈明……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声音颤抖地质问关呈明。
你完全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和神经病在一起太久终于被同化了吗?
这两个人!真的是没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