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巨婴宝宝,巨婴宝……”
男生正在猖狂,说到宝字嘴巴张到最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一瞬间,他大张的嘴里被扔进一个东西。
“?!什……唔唔唔?”事发突然,男生惊诧之余语气里充满恐惧。
“各横窝工黑?!”
“没什么,一只臭大姐而已。用纸包着的。”
关呈明这一下准到离谱,一只手把东西扔过去,另一只手还在操作游戏,顺便慢吞吞地跟男生解释。
“你要是一下子吐出来,它受到惊扰,就会在你嘴里放臭气,那臭气几天散不了。”
“但是如果你不快点吐掉,它就会从纸团里钻出来,在你的嘴里爬来爬去喔……”
“该怎么选呢?”
男生说不出话来,耳朵却听得真切,这下激动了,嘴里就像刚才那样喊着什么。
只是他不敢动作太大,所以非常含糊,听不出来具体说的什么,只能通过语气推测应该骂得挺脏。
“臭大姐进你的臭嘴不是负负得正了?”关呈明打完一局,抬起头看看他,欣赏那副扭曲神态。
男生还在嚎,听声音急得整个人都在用力,因为他嘴里的纸团就要化掉了。
关呈明手指抵着下巴一副在思索的样子:“干嘛这么着急?”
“对了。”
“你为什么不把刚才的话说完呢?”
“我现在打完游戏,可以好好听你说话了。”
他声音不高,但是语速很慢,一字一顿,让人觉得冷静又极端。
说完最后一个字,除了男生口齿不清还在谩骂,整个教室都安静了,几十双眼睛全往这边看着,直到……
男生忽然怒吼一声,接着一团白花花粘哒哒的东西从他嘴里飞了出来,啪嗒掉在地上,暴露在众目睽睽下。
是那个纸团。
里面分明空无一物。
男生放嘴里尝半天味儿,终于发现被骗了,恼羞成怒的情绪整个吞没了他,他近乎疯狂地朝关呈明扑了过去。
“生什么气呢?不是真的臭大姐你觉得失望吗?”
关呈明早就站起来闪到一边,看着他的眼神像看一只真的臭大姐。
男生更恼火了,还欲再扑,门外传来老师的声音:“上课铃没听到吗!你们围在那里在干什么!”
这一下又扑个空,当着老师的面,哪怕肺给气炸了男生也不好发作,一腔怒火硬生生憋回去,回自己位子上坐下了。
留下关呈明一个人,对着空气撇撇嘴。
“哼。”
“真无聊啊。”
为什么不在乎,还要和关海波作对?
这就是为什么。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经常有人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关呈明就算不去在乎关海波那些破事,关海波那些破事也会自己找上他。
影响到了他本人,而且一而再再而三,他当然不可能完全没有情绪。
有了情绪,就必然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这就是为什么。”他慢吞吞对自己说,拿出这节课要用的课本。
*
云树的手机响了。
那声音刻板而有节奏地响着,显然是自带的电话铃声。
寝室里现在没人,他接通了,开着免提,放在桌上,也不主动开口,手里拿着刀和叶子,继续之前没做完的工作。
很快对面传来了声音。是一个女人,声音异常尖利的女人。
她在哭,更确切来讲应该是叫,吼,咆哮,歇斯底里,振聋发聩。
“……去死吧云松远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联系我我打过去还挂掉你去死吧去死吧你和那个女人还有那个死人小孩都去死吧都去死!!去死!我要把你们全都捅死!把你们的脸全都撕烂!”
话筒里传出来这么吓人的动静,云树没听到一样,还是若无其事做他的拼贴画。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每次母亲打过来,永远都是这么歇斯底里地数落父亲的不是。
每次云树接通了,也永远都是这样不发一语地听她发疯。
母亲发泄完了,看他沉默不语,就会转而迁怒于他,破口大骂他是个没有良心没有感情的怪物。
他也不挂电话,就像戴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具一样一声不吭听完,等母亲自己把电话摔断。
这次也是一样。
电话里哭骂声不止,云树没听见一样,还是拿着刀,刀片在叶片上翻飞。
母亲哭骂的对象转向他,他也还是置若罔闻,吹了吹刀上的叶屑,把叶子拿远一点欣赏。
最后,电话被大力摔断,忙音中,云树把叶子收进收纳册里。
下一张拼贴需要细长一点的叶片。
不如就用康乃馨的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