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五年前,谢祁变了很多。
脸上的肉少了,五官棱角更加锋利,多年的随军操练让他的肤色也比从前在京中时略略深了一层。
就连那日他强硬着将她揽住的拥抱,每当许清禾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都能明显感知到比从前的坚硬。
许清禾注意到,他眉尾处还多了道半寸的疤痕,痕迹很淡,不离近了看还真看不出来。
若说从前他是一把被藏在剑鞘里敛去锋芒的剑,今时今日,这把剑便已经是出鞘之后闪着寒光的了。
而他身上唯一没变的,是他每次看向她的眼神。
那双本就脉脉含情的眼睛,炽烈又饱含爱意,让人觉得他好像要用眼睛里的情将人给融化,再将融化后的糖浆都一点点舔舐干净。
那一日,她便是对着那样一双眼睛,说出了不少的锥心之语。
若非如此,今时今日,他或许也不会这样躺在这。
许清禾看着看着,想起自己从前的五年,尤其是怀着平安的那些艰难日子,忽然扯唇冷笑。
“以为这样我就会愧疚吗?”
“谢祁,我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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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范军医发觉谢祁已经有所好转,众人松了口气。
许清禾继续给他喂药。
然而当她将唇再次贴向谢祁的时候,用的分明还是与从前别无二致的动作,可下一瞬,却是天旋地转。
还没来得及反应,谢祁就已经转了个身压过来。
她的后背抵在柔软的床榻上,这变化太快,让许清禾猝不及防将那一口药咽了下去,如今正咳嗽着。
浓重的药味扑了她一身。
因为不想面对,她索性顺势闭上双眼。
这人怎么忽然就醒了!
以他从前厚脸皮的做派,见她这样给他喂药,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但她等了很久,但身上的人什么都没说。
许清禾睁眼,见谢祁脸白着脸用,一双漆黑深沉的眸子深深望进她眼底。
他低头,埋在她颈间,轻声喃喃:“清禾,你终于回来了……”
带着七分欢喜与三分庆幸。
许清禾微楞。
紧接着又听到他轻声道:“只有在梦里的时候,你才肯这样让我抱着。”
竟还有几分委屈。
原来是这人烧的神志不清,以为自己正在梦中。
她松了口气。
“清禾、夫人……”
“我很想你。”
炽热的呼吸打在自己颈间,滚烫的唇也从娇嫩的肌肤上擦过。
许清禾浑身一颤,抵住他的肩想把人推开,但谢祁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哼。
顾忌着他身上的伤,许清禾便不敢动了,只好让人就这样抱着。
心口处传来怦怦、怦怦的剧烈跳动,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又或是两颗心紧贴在一处时,忽而引起了同频共鸣。
良久,许清禾有些喘不过气,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他太重了。
谢祁没应声,只是将自己撑起来,目光仍一瞬不错地粘在她脸上。
许清禾从他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双眸水润,双颊微红,嘴唇也因为方才在喂药而沾了些亮晶晶的水。
谢祁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这样看着她,好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后来,他的目光不再局限于她的眼睛,而是缓缓下移,掠过鼻梁,来到嘴唇。
许清禾看到身上的人喉结微滚,听到他的呼吸声渐重。
两个人的距离一寸寸拉进,她鼻间萦绕的,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药味,还是自己身上的药味。
“……”
滚烫的唇贴上来的时候,许清禾没有将人推开。
灵活的舌尖探进来的时候,许清禾也没将人推开。
仿佛是得了什么鼓励一般,谢祁起先谨慎试探的动作终于放肆起来,他扣住她的手,彻底压下来,重重地亲她。
余光中,许清禾看到了谢祁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年七夕节她送给他的同心结。
最后,鬼使神差的,她闭上眼,松开齿关,主动放了他进去。
察觉到这一丝配合,谢祁更加肆无忌惮,滚烫的唇在她唇上攻城掠地,许久后又移到了别处。
许清禾扬起脖颈,犹豫着要不要将人推开。
好在刚碰到颈侧的时候,谢祁像是体力不支,双臂一软,又重新重重压回她身上。
许清禾望着帐顶,喘着气,她知道自己眼里已经有了一片水润。
许久之后,她将人推开。
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谢祁肩头的伤口又有些不好,如今透过白色的里衣已经能瞧见殷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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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在二月十三这日的黄昏醒来。
醒来的时候,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等何宇推门进来,就看到将军正靠在床头出神。
他大喜:“太好了将军,您终于醒了!”
他在一旁竹筒倒豆子似的说着他昏迷期间的事,谢祁垂着眼,像是在听,又好像没听。
几杯温水下肚后,他开了口:“她呢?”
何宇愣了下,似是不解:“谁?”
谢祁:“许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