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说不完一句话?你们FBI的探员里,竟然有人患有这么严重的结巴?”本森环起胸,阴阳怪气地反问。
沉默许久的泰勒在此时开了口。他用息事宁人的口气说:“丽芙,好了,不要生气。十分钟确实有点太少了。所以我一直说,给他们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他们把麦克劳德搞的心脏病发作怎么办?”本森反驳着,貌似不经意地透露了一个似乎很重要的信息。
“麦克劳德有心脏病?!”道尔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如果麦克劳德确实有一颗脆弱的心脏,那他们的很多安排都需要从长计议了。
他们三个在病房外你来我往地扯皮。病房里,加拉哈德慢慢睁开了眼睛。
迷蒙中他看到,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在他周围。
他们,或是它们的脖子上,顶着的都是不人类的头颅,而是几种动物的脑袋。
加拉哈德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那些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果然消失了,留在原地的,是几个正常的人类医生。
“你醒了?”其中一个医生的视线对上了他的。她赶紧抽出一支小手电,凑过来查看起了加拉哈德的瞳孔。“麦克劳德先生,你感觉怎么样?你刚刚癫痫发作了,你还记得吗?”
加拉哈德点点头:“我记得……能给我一杯水吗?我有点渴。”
另一个医生立刻走了出去,并很快端了一杯茶回来。
“给您。这是我朋友从华国带回来的茶,”这个医生说,趁着同事给加拉哈德做常规检查的间隙,把茶双手递到了他手上。“我听说……我是说,我只喝炒茶。”
加拉哈德坐起身接过茶,心怀感激地浅浅喝了一口,笑着说:“谢谢。我也只喝炒茶……我总觉得蒸青茶不够香。”
他跟这位医生交流对茶叶的看法时,给他做检查的女医生也在矜矜业业地问着各种跟他身体健康有关的问题。
问到“你之前有没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时,加拉哈德赶紧说:“有的。我年初受了一次很严重的伤,之后就经常头疼,还会流鼻血。我怀疑这次癫痫,可能也跟这个有关系。”
“那你身上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状况的?”
他微微歪头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是十二月……就是我来纽约之后才有这种问题的。”
“哦……”医生收起手电和听诊器,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外兜里。“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一个身体检查,看看你的头疼和癫痫是什么问题引发的,到时候再对账下药,慢慢治疗。”
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拍了拍加拉哈德的肩:“不过我觉得,你的身体应该很健康,没什么大问题。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睡起来后你先回家休息几天。该做检查的时候,医院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的手在加拉哈德额头上虚虚地抚了一下,浓重的睡意立刻淹没了他。他打着哈欠把没喝完的茶放在了床边的矮柜上,躺下睡着了。
他行走在一个暗淡的世界里。在这里,天空是浅灰色的,大地则是铁灰色。灰暗的天空上,铺满了以某种规律排列的白点。
加拉哈德呆呆地盯着那些白点看了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它们好像是这个世界中的星星。
它们怎么不发光?是因为光芒太暗了吗?
好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他刚这么想,身体就陡然一轻,飘飘忽忽地飞了起来,贴近了那些引起他好奇心的白点。
我在做梦。加拉哈德笃定地想,伸手碰了碰一个白点,并在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微微灼热后把手收了回来。
他飘在天上向下望去,地面上,数不清的、泛着青白色微光的小光球在游动。
大地之上,笼罩着一张由金色细线编成的巨网。
青白色的光球在运动时,身上不时会冒出不详的黑烟。有些光球身上的黑烟稀薄一些,有些的黑烟则浓重的有如实质。
这些黑烟中有一部分会朝上飘,撞上那张巨网之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有一部分则沉到了地下,聚成无数条河流,流向了大地中心一颗黑色的卵。
一条条黑色河流如同一条条脐带一样,给卵输送着黑烟,帮助它缓慢却坚定地长大。
黑卵的壳似乎很软,因为加拉哈德能看到,它好像正在呼吸一样,微微涨大又缩小。
看着那颗卵,加拉哈德的心里突然产生了无尽的厌恶和恐惧。
他有种直觉,只要自己一靠近那东西,就会被它当成养料吞噬。
他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是世间最污秽的污秽和最恶劣的恶意凝结的诅咒。
[它就要破壳了。]那个声音尖叫道,[它马上就要出来了!它要出来了!]
“我该怎么做?!”加拉哈德急切地问,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顶灯,以及守在他身边的弗雷泽。
“你醒了?”弗雷泽的视线对上了他的,马上凑过来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是癫痫发作了,你还记得吗?”
加拉哈德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慢慢坐起身,抹了抹额头上因为噩梦冒出的冷汗,说:“我记得……能给我一杯水吗?我有点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