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驾车的人身穿寻常麻布衣物一副小厮打扮,面容却是十分陌生。她立时示意身后的骑兵摆开阵型拦住马车的去路,大喝道:
“什么人!速速停车!”
驾车至人闻言并不靠她们太近,只在骑兵的箭矢瞄准下勒马停下,转身对车内的人说了句什么后,远远的举起双手缓慢向李淮水靠近。
李淮水见来人如此,心中几乎已经猜测就是季子彦一行,却因他们都易了容并不能认出。
出于慎重考虑,她还是停在原地看着车上下来三人。
一行一共四人,其中三人身穿粗布衣衫,只其中被人搀扶着的虚弱男人穿着稍好些。
几人来到李淮水面前,为首的男人当即向她行了一礼:“王上,季某幸不辱命。”
话音一落,李淮水正在当场,却很快反应过来下马搀扶行礼的季子彦,随后看向他身后的三人。
“季先生!幸而你安然无恙!那燕昭…”
对上她满是欣喜的双眼,季子彦正想回以微笑,却在听到燕昭的名字时微微收敛了情绪。
“这位便是了。”
随着季子彦侧身让开视线,他身后搀扶着燕昭的两名暗部僚属立时将燕昭按住跪在地上,捏住他的下颏强迫他抬起头来。
李淮水投去视线,只见燕昭身着素衣,俊逸的面容苍白无血色,此时正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
“你便是固城外烧了我军粮草的燕昭?”李淮水见他面色不佳,挑了挑眉“不过大半年未见,怎么燕先生这般虚弱,全然没有当日的意气风发?”
她尚还记得燕昭烧毁粮草渡沧水溜之大吉那日颇为得意,不曾想不足一载便落到了她的手中。
李淮水的话中讽刺之意明显,燕昭却不为所动,依旧毫无表情的不发一言,只直欧勾勾的看着季子彦。
她见此不由看了季子彦一眼,却发现他早站在了她的身后,垂着头即不看燕昭,也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王上,路上喂他服了许多药物,如今才是刚醒,恐怕尚还虚弱,这才不能言语。”
最终是捏着燕昭下颌的暗部僚属见无人回应开了口,这才打破了沉默。
李淮水点点头,抬手轻轻一招,便有几名将士下马而来,将燕昭绑住手脚抗在了马背上。
“回营!”
… …
五日之后,固城。
李淮水带着燕昭返回了固城。甫一抵达便将燕昭投入了固城牢狱之中,令刚从北方凯旋而归的石玄之前去审问。
石玄之与北凉军交手多年,无数兄弟死在燕昭的诡计之下。此时李淮水将人交给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便也没有客气,对燕昭好好审问了一番。
但一连七日下来,连高堀城中举事的北凉军都被全数剿灭,燕昭依旧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吐出来。
李淮水本不打算这么快处死燕昭,是以便无法动用“临终善言”,只得让石玄之换了种方式,前去劝降燕昭,以期许能有所收获。
燕昭此人虽然一字不吐,但是倒也惜命。
他硬是在石玄之手下挺住几轮审问,却丝毫没有寻死的念头。面对一些他不愿回答的问题时就只说不知道,并不会去以言语激怒石玄之。
且每日送去的饭菜无论多么难以下咽,燕昭都会一点不剩的吃掉。无人审讯便在牢房中睡觉,有伤药便上了药再睡,没伤药就硬挺着睡,反正就是一心保命,没什么异样。
这期间燕昭倒是要求过见季子彦一面,却在得知被季子彦拒绝后只是轻轻一笑便再无后续。
就在夏阳军与北凉军争夺北方重镇虎跃城时,李淮水不得不将石玄之调回北方前线。却不想正是下发调令的这一日,石玄之却带来一个好消息。
“王上,燕昭说...他愿意归降夏阳,并想见您一面。”
“什么?”
听闻此言时,李淮水已经不对燕昭抱有任何期待,甚至已经在考虑若是他一点用处也没有,便杀了算了。
谁知就在这时他居然说愿意归降。
李淮水眼中的惊讶与怀疑丝毫不加掩饰,石玄之见此便知她与他一样不信这话。
“燕昭此人狡诈,难保他此时不是诈降,只怕心中还算计着怎么找机会坑害我军后返回北凉去呢!”
李淮水却是也不信燕昭当真会归降,恐怕正如石玄之所说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她却也十分好奇,燕昭归降有特地说明要见她一面,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有关季子彦?或是有关北凉军?
思索片刻李淮水还是决定见燕昭一面,便令石玄之前去牢狱中将人带来:
“先将他安置在我府中偏院严加看管。再派人为他治伤,别叫人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