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孩童松了手,童福的下巴被捏出一片红色,孩童绕着童戚走了一圈,银色里的玩味倾泻而出,“童福,你说,童戚能值多少银子?若我没记错,她的春宵依旧完好无损。”天真的孩子,说这令人愤恨和羞耻的话。
绯红迅速爬上童戚的耳尖,牙齿早已咬破了嫣红的唇,血的腥味被眼下,刺激着喉咙的疼痛。
孩童蹲下身,强迫童戚与自己对视,“被我说中了是吗?真遗憾,还以为言家人早已派你来伺候了。到头来,还不是跟着言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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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早已在短短的时间里座无虚席,满处喧嚣,只为亲眼目睹头牌一舞惊鸿。
路过的少年望了望盛景,绝佳的容貌配上唇娇恰到好处的上扬,引得闺中的女子唏嘘。
“少侠可还是有意入楼?”月末时察觉到少年天生的吸引力,礼者主动上前搭话。
少年沉吟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非也,不过是瞧着里头盛景,似是头一次瞧见。”上扬的尾音足以勾起搭话者的心思。
礼者还之一礼,“千金难买佳人一笑,正好比千金难求绯辞一舞。”少数的,礼者并未被深邃的目光牵引。
“绯辞?”少年眸光黯淡了几分,转身便离开了。下摆无风自动,腰间的匕首呈现出它精致的雕纹,手柄处依稀可辨一个娟秀的“艳”字,“一舞倾城,惊鸿舞者。”他回身,红枫楼的喧闹早已被入夜的嘈杂声淹没,“绯辞。”
彼时,在众宾客的千般期许之下,一袭红衣的舞者慢慢出现在舞台上,额饰银环,腰间环铃,红衣裹身,眼含秋波款款,她抬手,修长的指尖带动水秀飘然,红珊瑚手钏在数人的惊叹省中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只一瞥,妖冶的妆容已足以使看者入神,待他脚踝的银链不再作响,原本的熙攘渐渐湮灭,无声的寂静之中,一簇嚣张的红色乍现。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舞者眼中的泪水,没有人看得到舞者脚上的刀痕,没有人察觉到舞者心里的伤。宫商角徵羽,拨动的琴弦声打破了长久的安宁,舞者微微鞠躬,脖颈的银锁折射出炫目的白光,她重新站住,随着乐声转下一圈,池中红色的花蕊隐隐有松动的趋势,舞者抬起头,含泪的视线,将宾客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
那一瞬间,满池的红色尽盛,舞者解下头巾,长发恣意飞舞,也是这一刻,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琴声愈发激烈,舞者顿首,而后轻飘飘越上二层席,甩出手中锦缎,旋即,她在空中翻过圈,幽香霎时蔓延开来。红翎掠过池塘水面,未干的水珠落下,银环碰撞,铃铛声脆,她袖转腕花,锦缎攥上二层阑干,点地跃起,自席上取下一壶清茶,松动的指下流过浅茶,熏香、幽香、茗香相互交汇,遍是见惯风月的贵人亦如痴如醉。
敛去行动的舞者重新盘好长发,随着乐声,再一次旋转起舞,却不再似片刻前跃上,曲风已在不知不觉中转了调,哀转优美,情深意切。
而那少年,终是对上了舞者的视线,泪水悄然划过,被面纱掩去。
“一舞倾城,舞女绯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