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比吡满正欲开口,使者已随着下者步入,遂咽下了未完的话,暗自离开。临走前,他似乎察觉到使者不怀好意的目光。
腰间长链穿过披风,同纽扣的雕纹极其相似,却唯独少了三分华丽的布置。近看之下,他的容貌惊艳,深深的眼窝画着几笔黑的影记,眼珠并非纯正的黑色,多了几分邪魅的棕色,却见睫毛下的闪耀,高挺的鼻梁亦穿过一枚环扣,薄唇微抿,同王的交涉永远都只是没有意义的争执。想到这,未被掩去的腰线更收紧几分,淬金的腰带束着下装,同样的金色所绕,却别具一番气质。
“便是赢了若何?不过一块土地,何至你争我抢?得到手为何?”萨比吡满捧起栏中的草料,塞到疲倦的马儿口中,老马识途,即便再也无力参与厮杀,他仍旧会站在栏外静静地等待主人的骑乘,不得不说,这匹马,在壮年时,是萨比吡满的玩伴。如今,烈焰般的棕红色已渐渐变得嘈杂凌乱,清凉的眼也开始浑浊,暴躁的脾性,唯独当萨比吡满轻轻抚摸它头上的鬃毛时,才会乖巧几分。
下者曾不止一次的提出将它放生或是直接绞死,却一次次被萨比吡满严令禁止。
待最后一根草料咀嚼下肚,萨比吡满离开了马圈,领着马儿往开阔的地方散去,被圈禁在古楼兰的人和马,时间久了难免会向往外界的空气,而在无数次的离开后,却不得不在最后一秒回到连年战火不断的边境。掌心已被指甲挂出了几丝血迹,同他经常受到的伤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恨战争,他的马也恨,可是,他们却都无能无力。在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为了求和,将自己的姑姑嫁过去求和,从此音信全无。听说,他的姑姑早已被暴虐致死。他也听说,这些为求和而出嫁的女子往往不是死便是亡,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停止这样的决策。
战争,使他们抵御压迫的唯一解决方案,人的贪婪总是无法满足,以战止战,或许不是最佳方案,却只能是唯一的方案。
萨比吡满牵着他的战马站在了山顶,遥望脚下没有硝烟的国度,一种力不从心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