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角转到幽昙面前,绯辞有些好奇地看着她要怎么做。
此刻的幽昙隐去了眉心的梦昙花,与绯辞一般完全是中原女子的打扮。
其他人纷纷觉着这姑娘也是不愿喝的,有劝她喝一口的,也有说意思意思的。
幽昙只微微一笑,双手捧住老板的女儿递来的牛角,一饮而尽。
周围一片喝彩,不知今后会不会给他们留下中原女人很能喝的奇怪印象。
辰州的街市与中原也很是不同,街边多是银器的铺子,其他的物品倒是少的。
燃烧的火把中,身穿盛装的苗族女子翩翩起舞,层层叠叠的“百褶裙”尽显华丽。
“她们和绯辞比谁好看?”幽昙笑着问绯辞。
绯辞思索着回答:“各有千秋。”
倒是一旁的轻羽接了一句:“这些苗娃娃跳得还不错呢。”
说话间故意没有看着绯辞,却不时地瞄上一眼,看看绯辞的反应。
只可惜绯辞竟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驻足街边的银器铺子,绯辞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饰品样式。这里没有中原常见的簪子、步摇、头花这些饰品,这里的饰品都是银制的,绯辞并不了解的。
轻羽估摸着绯辞是喜欢的,便也上前打量着。想要拿起一两件比划到绯辞头上,却终是在伸手之前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握紧了拳头,忍住了这一刻的心情。
“苗族的饰品很复杂的,只头饰就有几十种。”幽昙给绯辞解释着,顺手拿起几样看着比较简单的饰品。这铺子的老板看着是个汉人,许是在辰州与附近的一些民族待久了,便也发现了商机,做的这些饰品,即使苗族人不买它,也会有很多猎奇的汉人买去玩玩。
幽昙与这老板对视一下,似是询问可否试试。
那老板点点头,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跑了。
毕竟这样的小城,终归还是熟人社会,若是哪个外乡人要想欺瞒他们,那可是一点儿好果子都吃不到的。
明明自己说不会盘发髻的幽昙,却竟然能把那几样银饰固定在发间。
幽昙挑的都不是典型的苗族饰品,而是一些应该是做着好看好玩的物件。
待幽昙整理完了,绯辞注意到的便是她头上戴着的银环,环上垂下无数银质流苏,再加一副银色耳坠,配着幽昙的蓝衣,很是好看。
那老板也连连道:“好看好看。”许是生怕她们玩过了不买。
轻羽也是莫名一笑:“都这般盛装了,不如跳一段?”
这几天绯辞都不好好理他,那就故意气气绯辞吧。不过,倒也没指望幽昙真的会跳舞。
幽昙只犹豫了一瞬,便浅浅一笑,将手中的昙灵剑交予绯辞,独自走到了街道中央。
此刻,满月的清辉正从天际洒下,月光洒在银质饰品上更显清澈,煞是好看。
指尖牵起几个动作,轻轻闭着眼睛,微微向着月光的方向抬头。
脚下划过几个步子,伴着手上的动作,不似绯辞的惊鸿那般华美,这只是一支简单的舞蹈。
围观的人逐渐增加,幽昙全然不去理会,兀自舞着。
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惊艳的舞姿,有的只是简单,简单却透出几分纯净的美。
这是昙灵教的祈愿舞,那每个月圆之夜在昙灵宫外舞动的祈愿曲,本就是幽昙教给她们的。
这支在满月下绽放的舞蹈,也有着满月一般的圣洁,令人看之便神清气定。
一舞终了,幽昙向着围观众人鞠躬谢过。
却有一个中年妇人一直盯着幽昙看,那种观察着,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的眼神,令人很是不舒服。
“你……这舞是哪学来的?”那妇人终于试探着开口。
幽昙欲言又止,再次开口时只道:“小时候仪式上看到的。”
“是吗……真像……”妇人的眼中方才闪烁的光芒黯淡了,似乎是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向着幽昙轻轻点头,道了别。
幽昙目送那妇人走远,直到对方埋没在人群。
绯辞轻轻上前问:“认识的人吗?”
幽昙只摇摇头:“许是从矩州来的吧。”
这是昙族的祭祀舞……以前娘亲常常会去镇上为大家祈福,跳的便是这支舞。
只可惜,诚心祈福的神女,却换了全族被灭。
她曾许下的祝福应验了多少,已经无人可知。
她最后说出的诅咒,却是确确实实应验了,以血还血,世间因果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