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噩梦吗?
意识渐渐清醒过来,韩夜冥知道刚才自己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昏过去之前说了那样的话吧。竟然会真的梦到了那个时候……
“你醒了?”温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却又不像是任何一个从前认识的人。
“嗯。”轻轻地回应了一声,其实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很难受,也没什么精神,但是韩夜冥还是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见了那个明明是被哥哥困在这里,却一直认真地照顾着自己的女生。
而且……自己刚才竟然一直睡在她的怀抱里吗?这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生……
可为什么,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很安心呢……
明明是盛夏,房间里此时的温度却是不高,甚至还有一丝寒意。窗外的阳光也无力地,只是将窗框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韩夜冥缓了缓,自己坐了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酉时半,你哥哥刚来过。”幽昙站在床边理了理皱了的衣服。
听到哥哥来过,韩夜冥低头看了看,果然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哥哥他……没有为难你吧?”想来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非常糟糕,不知道哥哥会不会迁怒于她。
幽昙调皮地笑了一下:“没有呢,韩曦影什么也没说,就是让我记得等你醒了提醒你把药喝了。”说着从一旁的小柜子上拿来了药碗,“其实午时他也来过了,也是什么都没说。今天好像有什么事,特别忙呢。”
韩夜冥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乖乖地接过了幽昙递过来的药,自己慢慢喝了下去。
幽昙面上似是平常,但其实对于韩曦影在着急的事却是猜到了的,想必这韩夕月的归程是没那么顺利了。
幽昙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之前离开清幽阁的时候,和清辞约定了中元节那夜要让韩铭千“见鬼去”。也就是说,中元节之夜,要攻下韩家。今天已经七月初三了,还有12天。
虽然打算挑起韩家和血玉教的矛盾,让他们双方自相残杀,但究竟应该从哪边开始做文章?
想起早上那个章大人,他恐怕已经看穿了她的身手了的,但是却没有告诉韩曦影,或许血玉教觉得韩家的利用价值已尽,所以便也对幽昙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样看来,血玉教要灭韩家的动机更强,但韩家对她的戒心更小,选谁下手,确实是个需要推敲的问题。
“你……可以先出去一会吗?”韩夜冥的声音将幽昙从思绪的远方拉回。白衣的少年正抱着被子,低着头坐在床上,“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嗯。有什么事就叫我,或者敲敲东西什么的。我听见了就过来。”幽昙答应了。
看到韩夜冥点了点头,幽昙也就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回到了院子里,幽昙坐在了池塘边的石桌旁。
斜阳尚还没有落下,夕阳余晖将这满园的花草树木镀上了金边。尚未退去的余热中,蝉儿鸣唱着这一日最后的歌。
夏天的傍晚,就应该是这样美好的。
但是,透过池塘水面倒映的晚霞,幽昙却似乎看到了另一片天空,也是这样的晚霞满天,紫红色的,很美。
本该很美。但是却因为无法忍受的血腥味而变得肃杀。
5岁的自己,惊魂未定地趴在小叔叔的身上,然后被小叔叔用力推进了母亲的怀里。
没有来得及睁眼看一眼自己身处何处,只听见小叔叔说了一声:“快走。”也不知是对母亲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只是,当自己听到了小叔叔的这句诀别之言,睁眼去看时,却恰恰看到了一扇门在眼前关上。
门外的满天紫霞,以及血色残阳,全都一瞬间被隔绝了。眼前还残留着最后看到的光,不能适应这黑暗的室内。
这里应该是祠堂,平日里总是烛火通明的,今日怎的没了一丝光?
母亲已经抱起了自己,跑到了祠堂后边。不知母亲做了什么,巨大的神像竟然悄无声息地移开了。
还没有从残阳中回过神来的自己,已经被母亲放进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母亲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细小的胳膊,好痛。
“血玉教。是血玉教毁了我们的家。不要迁怒别人,也不要忘记仇人。”这是母亲对自己最后的话,然后她便突然松了手。
身下是空空的洞,上边没了母亲的双手,小小的自己猛地落了下去。惊恐地闭上了眼睛,还以为是万丈深渊,却不想根本不痛的,双脚已经触到了地,小手向上伸去,离洞口只差不到五寸。
听到了母亲的抽泣声,隐约地看到了母亲抱起了另一个差不多也是五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