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一惊,不安地看着幽昙,一动都不敢动。
“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幽昙冷冷地问。
韩夜冥有些惊恐地看着幽昙,不敢开口说什么,只能用摇头来回答。生物的本能,已经让他感觉到了幽昙身边散发出的杀意。明明白天时那么温柔的女生,此刻却似乎化身修罗,究竟是为什么?
“呵,是吗?”幽昙冷笑了一下,走近了床边,“那你倒是说说,以前被留在这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我,我不知道……”韩夜冥往里边缩了缩,原本看向幽昙的视线也开始躲闪,“哥哥他……只说是打一顿,赶出去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别的。”
韩夜冥的话音未落,只觉眼前划过一道青光,吓得闭上眼睛,又向后缩了一下。转而感觉到了脖子前停着什么,颤颤地睁眼,却是一支笛子,只是抵着自己的这一头冒出了两寸长的一根银针。
韩夜冥的脸色比之前已经更白了几分,唇上也开始渐渐染上紫绀,呼吸也颤抖着,整个人看上去随时都会昏过去。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幽昙无视了韩夜冥的状态,“他们都死了,被你哥哥杀了。”
“不……不可能……”韩夜冥急促地喘着气,努力地挤出一句回应,拼着全部的意志不让自己昏过去,其实眼前已经全是黑白点点,什么也看不见了,耳中也全是嗡嗡声,几乎听不清别的声音,但是却努力地去听到幽昙说了什么。
“呵,”幽昙冷笑,“若你果真一点也不知道,那么刚才你说的‘不知道别的’是别的什么?你知道的,对吧。你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是韩曦影他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若是韩夜冥还能看得见,那此刻幽昙投来的冷若冰霜的视线,真的是比凌迟还痛苦。
“我……我一直……都……想……帮你们……的……”韩夜冥吃力地喘着,“以前……我有说……但……都不信……咳咳……每次……我都想……咳咳咳咳……”不知是想说什么,却终是咳喘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捂在口上的左手的指间滴落了点点暗红。纵是再想强撑着精神,韩夜冥依旧撑不住的,整个人软了下来,倒在了床上。
直到韩夜冥昏了过去,幽昙才像是惊醒了一般,连忙收起了笛子,走过去扶起了韩夜冥。直到将这少年揽入怀中,才惊觉怀中人竟是已经气息全无。
幽昙心中一惊,掌中运起内力,在韩夜冥胸口轻轻按揉。感觉过了有很久,怀中的少年才终于恢复了心跳。幽昙等韩夜冥的气息平稳了,才轻轻松了手,让他靠回了床头睡着。
幽昙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替韩夜冥整理了凌乱的头发,刚才韩曦影倒是有替他换了干净的衣服,夜里的寒气也确实开始上来了,这么想着幽昙拉过被子,仔细给他盖好。
手上做着这些事,口中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抱歉了,是我太心急了。我该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有试过告诉他们,但是他们都不信是吗?也对,这种事,怎么可能轻易相信。结果他们一个个的都跑去和韩曦影理论了吧,那不是自寻死路吗?还不如不告诉他们,或许能躲过一劫,所以你没有告诉我,但是你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帮着我。你是想这么说吧。韩曦影有句话说对了,你真的,就是个傻瓜。”
说着,落了一滴泪,真不知道为什么,从踏入韩家开始,她就变得不像她了,“为了这么点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我,也是个笨蛋呢。这样迁怒与你,和他们迁怒与我,有什么区别……对不起,不会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对你了。我会保护你,不让韩曦影再欺负你,好不好?”
幽昙一个人说着,没有人回答什么。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了……”
念头一出,幽昙便心中一惊,用力摇头,转身出了屋子,跑到院中的小池塘边去吹夜风。
夜深了,整个院子陷入了黑暗中,唯有湖面在满天星光下泛着粼粼波光。今晚是朔月,故而夜空中已经没有月亮的光芒了。
坐在湖边的幽昙身上那件侍女的衣服,却反着点点诡异的荧光。
看来韩曦影早就预防到了幽昙会去刺探情报的可能,所以扔给她的衣服上是动了手脚的。
不过,此时抱膝坐在池塘边的幽昙,心中却无暇再去思考衣服的问题。
自己现在这奇怪的心情究竟是什么?17年来未曾有过的,所有的情绪如此轻易地被牵动,想要保护他,却又会因为他的隐瞒而不能自已地生气。失去理智的行事之后,又是深深的悔恨,心乱如麻,找不到头绪。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可以……
“噗咚”有什么东西从府墙的另一面被扔了进来,不幸地落入了池塘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在池塘表面上泛起了朵朵涟漪。幽昙被落水声惊醒,抬头看着涟漪的方向。这个池塘很浅,白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估计站进去最多也没不过膝盖,但是……幽昙单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有下次,求别往池塘里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