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也需要一个‘身份’。”清辞解答了她的想法,“孟箫同我也说起此事了,他还说届时我们几个必须分散,你回苏州,孟箫会去南疆,而我适合留在北方。我出身京城,拜师在灵州,寻常人会往这两处找我。藏身幽州,则反其道而行之。而且……相府嫡女,旁人不会想到来花街柳巷找的。”
“小辞,不要勉强自己,时间还很多,一定能找到你真正愿意的地方的。”幽昙有些担忧起来,怕清辞是在赌气。
那天,孟箫是说过要让幽昙和清辞当面谈谈这件事,但后来幽昙一直没有去找清辞。她其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清辞提起此事,当时拉着清辞就一头闯进江湖的是她,现在先瞻前顾后举棋不定的也是她,总觉得,如果当初真的一切按清辞的想法来,现在或许是另一幅光景。
“那你呢?不论是清幽阁二阁主,还是昙灵教教主,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你又为自己谋划了什么退路?”清辞对于幽昙回苏州的这条路,其实也是不解的。
“我知道。”幽昙点头,她看出了清辞在转移话题,但她还是配合着回答,“我已经和乐灵说过,昙灵教要尽可能装鹌鹑,我尽量把火力都吸引到洛阳来,别让敌人注意到她们。所以,若是清幽阁被袭击,我是不会回去做教主的。”
“答非所问。”清辞随口回应,她似乎已经看透了幽昙不会回答了。
幽昙却默默叹息,“大隐隐于市,小辞哪天再去苏州,一定一眼就能找到我准备的藏身之地。”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为自己筹谋。”清辞把话题绕了个圈子,回到了最初的话题。既然幽昙可以自己设计好退路,那清辞自然也有权掌握自己的命运。
“可是……”幽昙对于清辞来红枫楼是担忧的。
清辞却突然认真地看着幽昙,“你对我,真的是一点信任也没有吗?作为阁主的‘清辞’太清高,即使落难也不会躲进这种地方,是个很好的伪装。干净与否,是我自己把握的,毕竟乐坊也有只卖艺的。与其再挖空心思去准备假身份,这送上门来的,若放弃确实有些可惜。”
不等幽昙回应什么,清辞却又道了一句,“而且,红枫楼我来接手,比你合适。你与何人笑太熟,若说曾经冰魄做的事是你做的,反而会破绽百出。换做是我做的,却能圆过去。再者,你的术法太强,即使冰魄此时诚心合作,她早晚会知道,她掌控不了你,你们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但我却不至于让她恐惧,我也会把握好度,不成为傀儡的。”
“你是认真的?”幽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清辞认真点头,“我是认真的。我虽心里不愿,但我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机会。而且……他自幼生活在这种地方,若是我也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或许能更了解他一点吧。”
原来,真正让清辞改变了决定的,是言轻絮的经历。
幽昙明白了,不再说什么。
而且,清辞说的也是句句在理,这红枫楼的确是由清辞接手最合适。
“那便如此吧。”幽昙相信清辞的判断,“我会挑两个昙灵教的小姐妹,加入红枫楼保护楼主小辞的。”
两人商量完了,回到冰魄的房间里。
“如何?”冰魄看向幽昙。
幽昙借用了之前清辞说的理由:“何人笑曾与我说起过红枫楼的事,我那时对红枫楼不了解,她早已知道我当时的反应。今后若是我做了楼主,被她查到了,反而容易暴露我是假楼主,真楼主背后另有其人。所以,你是否接受清辞做这个楼主?”
冰魄听着前面的话时,早已垂眸,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最后一句却令她疑惑了,“相府嫡女吃得了这种苦?”这可不是苦体力的问题,而是从此低贱如尘,是心苦。
清辞冷淡出声:“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冰魄觉得,她对于清辞有些判断错了。她原以为清辞是个大家闺秀,即使身陷江湖,也是君临江湖的女神,不论如何强迫自己去做那些杀戮之事,心底身为女子的矜持总是在的。
却原来清辞也能为了什么目的而做到这个地步吗?她开始有点相信幽昙的眼光了,清辞或许真的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一个傀儡。
“既然如此,你们随我来吧,说好的奖励,自然是要给的。”冰魄走向了房间的衣柜前。
清辞冷淡道了一句:“我既然做了楼主,情报的事,就算不上奖励了吧。”
冰魄脚下步子一愣,笑了笑掩饰尴尬,“确实,是我说的不对。那么,现在请楼主检查,红枫楼最大的秘密。”说话间,转动机关,一块地板滑开了,露出了一个洞。
这里是三楼不错,但是红枫楼的建筑构造却在转角处巧妙地掩饰了这处直上直下的密道。
冰魄站在洞口边,做了个引导的手势,示意清辞跳下去。
清辞没动,幽昙也跟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