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听说了幽昙已经醒了,刑怀竹带着在山下与幽昙见过的那几个弟子们一起来了。
这些小弟子们认认真真地道了谢,还纷纷毛遂自荐,说什么昙姐姐如果有需要他们的,他们一定帮忙,哪怕是刀山火海都不怕。
幽昙自然不会趁机敲这些小弟子一笔,与他们说笑一会儿,便让他们早些回去做功课了。
刑怀竹则留了下来,径自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一盏茶,也给幽昙倒了一盏茶。
“刑大哥,是来劝我的吗?”幽昙在桌边坐下,却没有接过茶水。
“我听水姑娘、欧阳少侠、丹少侠他们说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相信他们说的,血玉教确实有什么阴谋,这次还试图往京城运那么危险的东西。若是放任他们,必定后患无穷。”刑怀竹沉沉叹息,没有说下去。
幽昙却是听懂了,接了下去,“但你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景象。”
刑怀竹点头,“这次焕月宫造出的怪东西,若是我等前去处理,想必整个蜀山已经不剩活口了。但昙姑娘、蜜姑娘和丹少侠却很轻松便解决了。不论是焕月宫还是血玉教,都不是你们三人能独自解决的对手,可是,我们其他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他的语气很是失落,似乎是对他们的无用而感到难过。
幽昙对着茶盏中的茶水发呆片刻,忽地轻轻叹息,“刑大哥知道,蜀地有很多被血玉教害得几乎灭门的门派吧。清幽阁想做的事,只有一件:灭了血玉教。但为了这个目标,我们一方面在寻找有实力的高手,希望邀请他们合作;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团结所有与血玉教有仇的人。
“我虽然是灵术师……不,应该说,正因为我是灵术师,所以我很清楚,术法并不是绝对强于武学的。术士很强,但每个术士都有绝对的弱点,因为天赋不同,天下没有哪个术士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所有的术式,每个术士通常只有一至两项擅长的能力。只要避开术士的长处,中原的习武之人,其实可以轻易斩杀术士,因为大部分术士的体术很差。
“清幽阁既然有意与天下豪杰联手,自然也会合理分工,不会让任何人做无谓的牺牲。而且,将真相告知各派,就算他们不上前线,但只要他们心里知道血玉教是害他们几乎灭门的真凶,而清幽阁正在帮助他们复仇。也能免于他们这些无辜之人被血玉教欺骗利用,还能让他们心中有个底,不至于因为灭门之恨无处宣泄而迁怒他人。”
刑怀竹缓缓点头,“如血玉教这般图谋不轨的,确实心软不得。如魔潭教那般鱼肉百姓的,也是不可留。如雪风那般勾结外族之人,也确实该杀。但清幽阁要号召天下与血玉教为敌,血玉教势必会有反击,欺骗利用无知之人定是会发生的。昙姑娘可能保证不伤害无辜之人?”
“不能。”幽昙几乎没有犹豫,“若是对清幽阁不满之人,我可让清辞以理服人。若是对清幽阁嫉妒之人,我和言轻絮都可令他们不敢再闹事。若是被血玉教蒙骗之人,我们都可对其言明真相。但若是对血玉教深信不疑,决心至我们于死地之人,我不知他们还算不算无辜。”
刑怀竹闭目思索片刻,“《六韬》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真正被蒙骗的人,如宁清辞,稍一点拨,便能知道真相。那些‘深信不疑’之人,如那日昙灵教外所见,他们所求实为一个‘利’字,算不得无辜。”
“那么,我可给刑大哥这个保证。心无恶念之人,即使不认同清幽阁,我们也不会杀他。”幽昙看着刑怀竹,认真回答。
刑怀竹点头认可,端起茶盏,“如此,我蜀山也义不容辞,除血玉教,保卫中原江山。今日便以茶代酒,给昙姑娘一个承诺,蜀地各派,交给我们蜀山,定让清幽阁满意。”
幽昙伸手按住了刑怀竹正要饮茶的动作,“这件事,蜀山掌门知道吗?”
“正是家父让我前来。”刑怀竹坦白。
幽昙松开了刑怀竹,也端起茶盏,“晚辈谢过掌门。”
两人以茶代酒,击盏为誓。
次日,幽昙便带着水灵辞别了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