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留在原地心神荡漾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叹褚舜英果真同那起子妖精般勾人,又暗道许是她对褚舜英实在没大抵抗力,转而追着人匆匆下楼去。
一行人在街巷中转走几回,期间那孙连虎还暗暗寻空欲溜,又被身后褚舜英的目光盯得如芒在背,亦未能得逞。
最后终是来到一座外观虽不显眼却颇显古韵的宅子前,宅门一看便是厚重的实木木料,门板虽未经过多雕琢,却也经由那木纹显现出几分低调雅致。
宅门正上方的牌匾略微有些褪色的痕迹,用行云流水的字迹题写着“阮宅”二字。
范霁华轻声道:“这便是定城商会统领阮青刚的家宅了。”
林蓁蓁心中倒生几分诧异,按说都做到城内商会的统领了,不说富得流油,至少也应钱囊鼓鼓,这宅子建做得倒出乎意料的低调。
那孙连虎行至门前面色越发难看,又无奈身后跟了个天煞孤星,跑也跑不得,只好轻轻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便有一满脸机灵劲儿的小厮探出头来,见是来人是孙连虎和先前来过的范霁华,立马敞开了门将几人迎了进来。
孙连虎一面抹着额上冷汗,一面问道:“阮会长可在家中?天色渐晚,多有叨扰,实在愧疚。”
那小厮连连应声道:“在的,主子正在书房呢,这就去为大人通传一声。”
见孙连虎那谄媚恭敬的样儿,又联想到刚见时他的趾高气昂拜高踩低,林蓁蓁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待孙连虎进了书房,三人便站在房门外等候,那混账自个做的孽,让他自个先解释清楚吧。
范霁华轻叹道:“先前大将军托我向定城商会购药,因这笔交易涉及的因素过多,我跟着大将军亲信顺着商会药商求见的便是这阮会长,不想兜兜转转又至此。早知如此,我便自己过来讨个说法,不叫你们辛苦这一趟。”
林蓁蓁虽心中莫名有些异样,但一听范霁华出言至此,赶忙握住她的手道:“哪里的话!难不成难办的事儿都叫你们做去,我便只翘着脚坐享其成?范姐这话要叫我睡不着觉的。”
褚舜英自在雅间阁上搁了林蓁蓁扬长而去后,一面心里还气着,一路都不同林蓁蓁说话,一面又时不时悄悄瞥看林蓁蓁。
此时见她听了范霁华的话如此情急,心绪峰回路转间,先前的气恼更多化为无奈。
不错,她不是第一日认识林蓁蓁了,此前因着病疫要救孔嘉的命,情急之下要徒步跋涉往返定城寻药的林蓁蓁,听见友人有难,让她慢吞闲适等着合适的日子再去察看,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从一开始,她难道就不是为这姑娘的善良刚毅所吸引吗?如今只因着她对她有几分别样的心思,便要困她做笼中鸟,未免过于自私。
褚舜英思虑下更觉先前雅间外对林蓁蓁的那一声好骂实在过分,心里又平添些气愧。
正谈说间,书房中陡然传出哐当作响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一男子的大吼传出房外来:“混账东西!怎的没掉进钱眼儿里卡断你的脖子!”
林蓁蓁被这声响动辄吓了一跳,紧接着房门被砰地推开,孙连虎头鼓大包,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却因慌不择路绊到门槛,在三人眼前重重摔了个四仰八叉。
褚舜英在门被大力冲开的瞬间伸手向后带了一把被吓着的二人,才未被孙连虎殃及。
林蓁蓁窝在褚舜英臂弯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又听孙连虎哭丧脸道:“各位,阮会长让你们进去呢。”
三人这才迈过门槛踏入书房。
一进这书房,更觉书房的格调和宅院相适,照样也是低调简雅的做派,屋内仅有的几样陈设也看不出什么名贵来。
深褐色的方形木桌后站着一长衫黝黑的中年男子,虽是商会统领,看上去却同普通百姓没什么分别,衣着朴实无华,中等身高,面相憨厚,若是将他扔进人堆儿里,包准一时半会寻不着。
这男子见了范霁华,立时开口招呼:“华妹!怎的是你,快坐快坐。”
范霁华照样也是热情应了,随即不好意思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没曾想又兜转回你这儿。”
阮青刚忙道哪里,招呼了三人坐下,又叫小厮奉了茶上来。
待几人坐定,阮青刚面色凝重道:“方才这孙连虎已将来龙去脉说与我听了,这狗日的混账!净给我丢脸抹黑。”
这阮青刚外形朴素,话里行间也丝毫不见贵胄之气,倒像个粗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