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行程山高路远,原本护送沈大人的任务就责任重大,现在妹妹要一同前往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带上了太子殿下。这可容不得半点差错,稍有不慎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些日子,他着实愁得好些天没睡个好觉了。
姜婉珍带着孩子们站在丈夫身旁,看着丈夫这般模样,既心疼又觉得好笑。
她将怀中的小儿子放到丈夫手中,轻声安慰道:“别担心,瑶儿虽然活泼,但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宁璟瑞抱着小儿子,摸了摸腿边女儿的头,不再苦着脸,转而叮嘱妻子:“我不在府上的日子就辛苦你了,若有事情尽管去找母亲。”
姜婉珍心中熨帖,含笑点头。
辰时一到,太子的车驾从皇城中驶出,五皇子祁晖琅哭哭啼啼地坐在太子身边,小脸上满是委屈。
太子轻声安抚着弟弟,自从得知阿姐和他要出门远行,小五便觉得自己被抛下了,在母后那里哭闹了许久。母后怎么哄都哄不好,太子只得亲自将他接了过来。
宁玉瑶也看见了满脸泪水的祁晖琅,连忙登上太子的马车,在小五身旁坐下。
她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手帕,为小五擦拭眼泪,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祁晖琅抬起头,眼睛含泪看着阿姐:“真的吗?”
太子看见弟弟的脸,险些笑出声,阿姐显然从未照顾过人,此时弟弟的脸上涕泪纵横,比擦之前更加狼狈。
宁玉瑶也看到了小五乱七八糟的脸,轻咳一声,赶紧把手帕还给宫女。等宫女将小五的脸擦干净,才捏了捏他的脸颊,佯怒道:“阿姐何时骗过你。”
祁晖琅马上高兴起来:“好,那琅儿在宫里等阿姐回来。”
太子惊讶地看了宁玉瑶一眼,不知道阿姐说了什么能这么快就哄好弟弟。
宁玉瑶朝太子眨眨眼,太子立即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管到时候又是哪个倒霉蛋要去找父皇和姑母哭诉,他都不想被阿姐拉去胡闹。
此时,侍卫来报,一切准备妥当。
太子将弟弟交给姑母嘉阳长公主,随即下令,启程。
送行的家眷们赶紧退到一旁,侍卫们骑着马环绕在车队四周,沈大人的马车走在最前面,中间是太子和孙太傅的马车,其后是明安郡主,最后则是装载行李及侍女们的马车。
这次承武帝虽然准许太子出行,但早已言明,太子的课业不准落下,特让孙太傅随太子同行教导功课。
车队前行扬起的尘埃在阳光下如同金色的薄纱,轻柔地笼罩着车队。车轮滚滚的声音渐渐远去,车队离开了雁京城。
祁婧惠站在原地,看着儿女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心中满是惆怅。
宁渊轻声安慰道:“有这么多人跟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然而,祁婧惠并不想搭理这个罪魁祸首。
宁渊叹了口气,只得拿出袖中的布条转移话题道:“正好今日出城了,我们顺道去护国寺找主持把它处理掉。”
宁渊手中的布条便是秦熠在北穆王城夺来的,写有宁玉瑶名字的冥婚布条。秦熠不知该如何处理它,便夹在奏折中禀报承武帝,承武帝自然将它交给了宁渊。
提及此事,祁婧惠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她转头吩咐姜婉珍先带着孩子们回府,然后接过宁渊手中的布条,恨声道:“一老一小,都敢打瑶儿的主意,真当本宫不存在吗?”
“别生气,陛下已经邀请北穆王来雁京做客了,到时候我们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便是。”
*
最初的几天,宁玉瑶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每天兴致盎然地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
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近处田野中的金色麦浪滚滚涌动,就连路边最为寻常的野花都让她欣赏不已。
然而,日日困在马车上,不能随意走动,宁玉瑶渐渐感到烦闷。而且随着他们离雁京越来越远,即便是官道也越来越颠簸,宁玉瑶在马车中被颠得七荤八素。
尽管嘉阳长公主气她胡闹,但还是命人精心布置了一番出行的马车。车上柔软的垫子铺满了整个车厢,精致的小桌上摆放着各种水果和点心,还有暗格中备下的各种药物和日常用具,就为了让宁玉瑶在路上能够舒服些。
即便如此,过了不到五日,宁玉瑶便无精打采地躺在马车上,觉得浑身都难受。青黛和青筱轮流给她打扇子,试图为她带来一丝清凉,缓解她的不适,却收效甚微。
休息时,太子听闻明安郡主身体不适,特地过来探望。
他见宁玉瑶无精打采的模样,调侃道:“阿姐,前些日子你可是特意求父皇准许你出来,这才几日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宁玉瑶没好气地瞪了太子一眼,但实在没力气反驳他。她只觉浑身乏力,脑袋昏沉,哪还有心思与太子斗嘴。
宁璟瑞看着妹妹,既觉得好笑又满心心疼,问道:“如今离雁京还不算远,要不现在就让侍卫们送你回去?”
宁玉瑶强打起精神,倔强地说:“不,不回去,哪有刚出来就打退堂鼓的道理。”
况且若是半途而废,往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所以这次无论多么辛苦都要咬牙坚持过去。
宁璟瑞摇摇头,实在不明白妹妹是怎么想的。娇生惯养了这么多年,非要出来吃这份苦。但见她如此坚持,只好说道:“要是难受了就告诉哥哥,别硬撑着。”
宁玉瑶摸着脖子上的小金鼠,朝哥哥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快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