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瑶被贾先生的话噎住了,正欲发作,突然想起了现在自己不过是“严嘉”的侍女,只得按耐住了脾气。
裴贺看谢宜瑶神色有异,道:“可否请先生通融一下,我家中这位侍女向来是最懂规矩的,不会闹出事来。”
“规矩?”贾先生挑了挑眉毛,“她不能进就是规矩,你看看这屋里头有谁带了侍女的,严公子纵然是崔公举荐的,也不能逾矩。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听老身一句劝,这读书求学,最重要的是心境,严公子若想学业有成,最好还是不要想这些不正经的事。”
说罢,瞟了谢宜瑶一眼。
谢宜瑶虽然也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但被人这么看不起还是第一次。事不过三,她觉得自己最多只能再容忍这个贾先生一次不敬。
裴贺知道谢宜瑶的心情,怕她动怒,连忙道:“不如我和先生各退一步吧,让他们在门外等候,可好?”
贾先生勉为其难同意了。
于是裴贺进去了,谢宜瑶和飞鸢则在门口听起了墙根,
谢宜瑶的耳朵灵光,在门外也听的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这讲课的夫子是谁,但确实有些水平,讲得头头是道,引人入胜。
谢宜瑶实在有些羡慕,不仅是一墙之隔的这些学生,还有。
先前沈蕴芳和她说,从前有个女君开设学堂,虽然只是让少数贵族子女参与,但确确实实是男女都可入学。
谢宜瑶这一世见过了沈蕴芳,更加不信这世上有奇志的女子只有她一个。虽然人的出身性格各异,但都是女子,谢宜瑶不觉得自己和别的女子会有何根本上的不同。
只不过相比较而言,谢宜瑶算是更为幸运的那一批。
如果她能办个学堂,就像崔朝华教袁敬亭一样,让女子读书,还愁找不到可用的人才吗?
可惜第一步,需要谢况的同意,这实在又让谢宜瑶犯了难,只好将此事排入了她未来必定要做成的事之一。
今日来到南竹馆的人,并不只有谢宜瑶他们三个。
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立足的,大部分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余钱,付得起学馆的束脩。更何况这些学馆是皇帝下诏办的,谁都知道进了学馆的门,也就意味着距离平步青云的机会更近了一步。
因此,谢宜瑶站在门外,又见到了不少人前来旁听的,有的是年轻人独自来的,有的是家中父母带着孩子来的,也有像他们这样带了侍婢护卫的,倒是没像他们一样想当然觉得能一同进去。
陪同的人有的先行离开了,有的顺势跟谢宜瑶一样在门口等候,转眼间这门外的人也多了起来。
谢宜瑶感觉有人多打量了他几眼,不禁有些不安,便拉着飞鸢躲在庭院的角落里,虽然有些听不清里头的讲课声,但反正等下可以让裴贺转述情况的,她也犯不着冒这个险。
……
终于散场,学堂的弟子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有些勤奋的,还留在里头问夫子学问。
谢宜瑶看着裴贺出了门,一时找不着她和飞鸢,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不禁哑然失笑。
“在这呢。”
谢宜瑶招了招手,裴贺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来,焦急的面容变为了欣喜。
“……怎么在这,让我一顿好找。”
碍于扮演的身份,裴贺跟谢宜瑶说话的时候总要端着个架子,让他总觉得不习惯。
谢宜瑶解释道:“那边人多眼杂,我就先过来了。况且这边在树荫底下,也凉快些。”
“过小半个时辰还有另一位夫子讲学,他们有些人会外出走走,也有的就会在这边等到下一节课。不如趁此机会,打听打听。我看那个姓贾的也不在场……”
“先说说可有没有什么发现吧。你不会只是单纯去听夫子讲学了吧?”
裴贺连忙摇了摇头:“那自然不是。”
就这么点时间,裴贺已经想办法和几位学子混熟了。
他们中的大多数,要么出身次等士族,要么出身寒门。总而言之,换在百年前,都是没什么机会做官的身份。
虽说如今朝中有好几位重臣并非世家大族清贵子弟,但基本上都是当初跟着当今皇帝打天下的,这种机会他们这些后生就没有了。
因此,到这些学馆求学,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上升通道。虽然谢况现在还未采取具体措施,但大部分人都猜想,之后肯定会从这些学馆里头选拔人才。
更何况这边的学馆都有官府出资,虽然也要支付一定的束脩作为学费,但比起在外头求学,已经要划算许多了。
因此求学之人络绎不绝,才会出现南竹馆这样要托关系才能进的情况。
“说起来,似乎还有人家中本身就有请夫子的,因此本意也并非求学。只是想要入朝为官,苦于家中没有人脉,便花钱想办法进了南竹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