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
连续晴朗的天气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大雪,待人们从黑夜中苏醒过来时,屋外松软的雪已经堆得老高,大概到人的膝盖,原本计划今日出发的计划,被搁置。
李若水身披狐裘,手里捧着手炉,立在房门前。
鹅毛般的大雪扑簌簌落下,院子里的小厮从天亮起,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打扫一次庭院,所以即使过了半日,院子里的积雪也未没过脚踝,就连房檐上的雪,也会扫下来,清理出去。
原以为需要大费口舌也不一定会成功的事,老天爷却替他出了手,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另一件头疼的事即将来临。
今夜,他的药蛊就要发作了。
自从醒来后,他体内的内力同前五年一样,完全使不出来,李若水怀疑应当是与那夜季无常给他的药有关。
知道他使不出内力,萧穹也没再给他服下软筋散,而是由暗卫守在周围。
这和囚禁其实没什么区别,只是待遇稍好些,至少吃穿用度上,萧穹并没有苛刻他,反而给他用的吃的,都是最好的。
听下人们议论,萧睿失血过多,直到今日都没有醒来。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是震惊的。毕竟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竟然都没有死。
为了这次的行程顺利,萧穹似乎将所有的势力都调动起来,赶往莲花山庄,以保证任何意外的出现,都能应对。
不知道无常他怎么样了,萧宴的毒,究竟能不能解,他粗略算了下,从上京城到南疆,即使快马加鞭,折返也要十日的时间。
剩下的七日一切都是未知,如同随时炸响的火鞭,心需要时刻提着。
可今夜药蛊发作后,他便会失去意识一段时间。
该怎么办呢?
*
天边最后一抹青色落下,世界陷入一片漆黑,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着,一切静谧得让人觉得美好。
与外面天寒地冻相比,屋子里的火盆烧得正旺,红彤彤的碳在黑幕的房间内散发着温暖的热度,李若水躺在床上,感受着药蛊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躯体。
他咬住下唇,不让声音从唇边溢出,可身上的血液就像是要冲破皮肉,横冲直撞。
“吱吖”一声,门在这时从外面推开来,寒气灌入,却遏制不住体内沸腾的血液,黑暗中,一道身影靠近,携着寒气来到床边,俯视着他。
“一想到一个月后,你不会再受这药蛊折磨,本王这心就有些空落落的,今夜特地前来观赏,你不介意吧?”
萧穹的声音模模糊糊传进李若水的耳朵里,他无暇顾及,身体弓起,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嘴里满是难闻的血腥味。
喘息声充斥在每个角落,难受的嘤咛从缝隙钻了出来,萧穹回身点燃屋内所有的烛火,如同白昼。
萧穹特意搬来张椅子坐在他身前,双腿交叠在一起,饶有兴致。
李若水原本想要视若不见,全当萧穹不存在,可就在药蛊折磨得他真得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时候,一股香甜的味道侵入他的嗅觉,勾着他转过头去。
模糊的视线里,他只能瞧见一抹红色往下落,残存的一丝神志让他想起之前萧穹的话。
“你上次的话,是何意?”
萧穹没有说话,而是举着手凑近,“本王的血,想要吗?”
滚烫的血滴在他的脸上,原本模糊的声音在此刻放大,他身体里的药蛊在叫嚣着,想要获得血液的滋润。
李若水咬紧牙关,将头转了过去,转到一半,头皮一紧,被人提着头仰起,被迫与萧穹对视。
血依然从上方落到他的脸上,萧穹平静凝眸,“想要,就跪下来求我。”
李若水倔强的哼了一声,紧接着疼痛加剧,痛得张开了嘴。
“嗯!”
为何会比之前还要疼?
萧穹道:“还在逞强?本王倒要看看你能逞强到何时?”
李若水这次不是逞强,而是几近疼晕了过去,萧穹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就像隔着对岸传过来,隐隐能听到一点。
“你是不是迫切想知道,本王的血,为何对你体内的药蛊有吸引?”
李若水凝眉,接着就听萧穹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本王换了她的血。”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萧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勾唇,得意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本王换了君宛初身上的血。”
李若水还在消化这句话,萧穹继续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不对?本王最开始也是不信的,可君宛初那个女人,对这些旁门左道的事情似乎格外有天分,她是自愿将血换给了我。”
待萧穹的话说完,他感觉被萧穹抓起的头发都是脏的,更何况是脸上的血。
“滚。”他淡淡道。
萧穹:“李若水,你有胆量再说一次。”
李若水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道:
“滚!”
这一声吼完,他已经失了所有反抗的力气,任由萧穹摆弄。
“你不想要,本王偏要强迫。”
说完,头皮一松,他的头重重摔进被褥里,窒息感使得他本能的扭过头,就在这时,他的下巴被钳住,萧穹捏着他的两腮,不让其合上,另一只手的血流比方才流得更快乐些,似溪流,流淌进他的嘴里。
李若水根本无力挣扎,属于另一个人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他愤愤地瞪着萧穹,却惹来萧穹的讥讽。
萧穹:“李若水,之前我以为,药蛊会将你那点傲气挫骨扬灰,可你这人就是太清高了,清高到骨子里。这下,你的体内有了仇人的血,日后就会同我一样,这辈子都只能在泥泞不堪的阴影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