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宽敞的桌子前,坐了五个人,如姨的视线从米饭上挪开,“吃完饭随我去密道一趟,我有好东西给你。”
李朝夕疑惑地点点头。
吃过饭,李朝夕随如姨进了密道。
这次,李朝夕没有听到罐子里发出“窸窣”的声响。
如姨背对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瓶,递到他面前,“这是给你的。”
李朝夕好奇接过,端量一番,不解道:“这是什么?”
如姨双手背在身后,“这瓶子里的药丸能助你恢复功力,且不会因动用内力而受到反噬。”
李朝夕惊诧,“如姨你不是说,只有你的姐姐才能解此药蛊吗?”
如姨面露苦色,“是的,所以,我的话还没说完。”
李朝夕心跟着一紧,等着她未说完的话。
“这枚药丸,药效只能撑一个时辰。”如姨叹了口气,“一个时辰后,反噬加倍,功力消散,寿数减半。”
她眼神有些不忍,“用与不用,全在你。”
李朝夕了然,但他心中仍是感激这位才相处了几日的女人,“多谢如姨。”
“还是希望这枚药丸你永远都用不上。”
李朝夕将药瓶塞进怀里,目光诚恳,“别告诉无常。”
如姨点头,“嗯,那我先上去了。”
“好。”
如姨上去之后,李朝夕在下面坐了会,正打算上去,密道的门再次打开,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他所熟悉的。他整理好略微低落的情绪,正准备开口,那人出现在视野中,在密道微弱的烛光下,渡上一层温暖,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师弟。”
下意识的,李朝夕脱口而出:“师兄。”
说完,他大惊失色,顾长清从上面踏步而来,“师弟,好久不见。”
李朝夕语塞,半晌才找回声音,紧绷的肩膀一松,“你是何时发现的?”
“我和悦知与你自小一块长大,无论你变成何模样,我们怎会认不出你。”
李朝夕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也是,我还以为,我隐瞒得很好。”
顾长清目光如水,“当时你在莲花山庄并不想暴露身份,我同悦知便没有和你相认。”
他话说到这儿,前一刻还是温文尔雅,后一刻两条眉拧成了一条,“季无常这人,你还是小心为妙,虽说慕莲教如今已是正派,但他毕竟曾经是焚莲教的人。”
李朝夕心知顾长清是为他着想,“无常他只是看起来凶了些。”
“你不怪吗?”
李朝夕直视顾长清的眼睛,“为何要怪?当时,我确实抱着必死之心。”
两人就这样互相直视对方,最终,还是顾长清先低下头,“师弟,是师兄对不起你。”
李朝夕有些不知所措,手握住师兄的小臂,“师兄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会是你对不起我。托你的福,父兄、嫂嫂还有侄子才得以安葬。”
顾长清抬头,右手的食指抚摸李朝夕左侧的脸,“你这伤疤,是落下山崖所致?”
李朝夕任由他触碰,点了点头,“嗯。”
顾长清神色紧张,在他的身上胡乱摸着,“还有哪里。”
李朝夕不想让他担心,笑着说:“没了师兄。”
顾长清仍旧不信,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收回手垂在身侧,“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李朝夕坦言,“去上京城。”
顾长清道:“我同你一起,你自己,我不放心。”
“师兄莫不是小瞧了我,以我的功力,怎会护不住自己。”
顾长清嘴角微勾,“我正巧要去一趟上京城,你也知道,现在的莲花山庄已归属朝廷,每年这时候都需要面见圣上。”
李朝夕了然点头,心里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能同师兄多相处一段时间,担忧的是他怕连累到师兄。
顾长清这时道:“悦知会留在这儿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
说罢,他的手再次伸向李朝夕的脸,这次,是朝着面具而去。
“让我看看你。”
顾长清的手上带着淡淡的药草味,这个味道李朝夕从与他相识起,经常闻得到。
他直挺挺站在那儿,等着顾长清揭下。
“哥哥。”
这一声不轻不重,极为平淡,李朝夕莫名的心慌,脚步不自觉后退一步。顾长清的手停在半空中,食指微微轻勾,最后收回身侧。
“无常,我们,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结结巴巴,倒像是做了亏心事。
黑色的眸子在晦暗不明的密道内极为明亮,他徐徐朝下走,脚步声在狭窄的密道内回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李朝夕的心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