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季无常的话并无出错的地方,可听在李朝夕的耳朵里,他能感觉到季无常此刻并不愉悦,狐疑地仰起头。
意识到说错了话,季无常歉意道:“连日都未休息好,我有些累了,哥哥别往心里去。”
李朝夕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但瞧着季无常眼下黑青一片,有些心疼,不打算再追问。
*
他们就这样在刺史府住下,连续几日,除了晚间吃哺食的时辰能见到戚骥一面,其余的时间,戚骥都在批阅公文,忙得不可开交。
李朝夕当然不会主动去打扰,只是盼着肖悦知能尽快来,最好是赶在他每月毒发之前。
可到了满月这日,肖悦知依旧没有消息。
李朝夕决定今夜无论发生何事,都只待在客房内,安稳度过这一夜。
也幸好,戚骥从不会主动来客房拜访,就像是刺史府从未来过他二人一样。
今日,他对戚骥说身体抱恙,要留在房间吃哺食,季无常自然也要留下来照顾他。戚骥听了并未多言,只是吩咐若需要大夫,可随时找闵管家。
李朝夕对着闵管家连连道谢,在房门关上那一刻,瘫在床上长出一口气。
说谎着实有些考验人,虽然他一直在蒙骗所有人。
李朝夕仰面躺在床榻上,脑海里闪过模糊的记忆。
白皙颀长的脖颈,脉搏的跳动,滑动的喉结,湿粘的汗液,腥甜的鲜血,还有耳边的呢喃。
“哥哥。”
脑海里的低吟与耳边的轻唤相撞,心里“咯噔”一下,李朝夕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丑事,热度直攀面颊。
“怎,怎么了?”
他心虚地翻了个身,脸朝床榻的里侧,面对着墙。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的耳边放大,他的手不由得揪住里侧叠的整齐的棉被。
季无常以为他提前毒发,双膝跪在床榻上,大手抓住李朝夕不再硌手的肩膀,将人扳了过来。
四目在半空中相撞,撞出“噼啪”的火花。
季无常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断了,肩膀上的手上移,捧住李朝夕的脸,克制不住倾身。
李朝夕睫毛轻颤,他的意识烧成糊状,本能地,闭上了眼。
这时,纸窗上一人影闪过,如鬼魅,疾如雷电。
逐渐攀升的温度被打断,二人警惕跳下床,打开门,门外只有丫鬟和小厮在忙碌,见客房的门突然打开,目光聚了过来。
李朝夕故意咳了两声,装作生病的模样,袖袍下的手轻轻拉了拉季无常垂在身侧的小指。
季无常收回寻觅的视线,搀着李朝夕进了屋。
房门关上那一刹那,李朝夕恢复如常,坐在椅子上,季无常这时将桌子上的烛台点燃,豆大的火苗蹿起,他这才想起马上就要入夜了。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季无常,目光不由自主在季无常的脖颈上停留。
他咽了两口口水,道:“无常。”
季无常眸光一亮,眼尾轻挑,“哥哥是有事要同我说吗?”
李朝夕想了想,“只要是你的血,无论是哪里的,功效是不是都一样?”
季无常瞬间就明白他是何意,“我也不知。”
“这次,咱们换个地方如何?”
季无常笑意加深,“好啊,哥哥说换哪儿?”
李朝夕将季无常从上到下打量个遍,“换哪儿呢?如果功效不一样,还要再咬你一口,怪疼的。”
“不碍事,哥哥尽管咬便是。”
细细打量了两三遍,李朝夕最后决定道:“那就手腕吧。”
毕竟手腕露在外面方便咬,也不是脖颈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地方。
“行,听哥哥的。”
他们二人静静坐在圆桌前,等待夜幕降临。
这一幕有些诡异又好笑,可季无常心里却如花蜜一般甜滋滋,充盈整个心房。
哥哥需要他。
当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圆月接替日头爬了上来,季无常将手腕递到李朝夕嘴边。
李朝夕红着眼,在意识被吞噬殆尽前,一口咬了下去。
这时,方才那道消失不见的人影再度出现,这次,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门口驻足,完全不担心被人发现。
李朝夕此刻正处在关键时刻,季无常并不敢惊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可疑的身影再度消失在门口。
紧接着,在手腕上扎根的牙齿松开,李朝夕的身体一软,头栽到了他的身上。他将人抱起,小心翼翼放到床榻上,褪掉鞋子,同李朝夕躺在一起,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