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从这里一跃而下,是不是就可以同父兄团聚。
“狗贼,还我娘的命来!”
听到身后的怒吼,李若水动作缓缓转过身,心如死灰等着一剑贯穿。
预想的疼痛接踵而来,刺穿左肩,持剑人松开剑柄,声音颤抖,“若水,哥哥,怎么会,是你。”
李若水的视线从左肩挪开,异色的双瞳映入眼帘,十三岁稚嫩的少年和眼前高大的身影重叠,他缓缓开口,“无常,好久不见。”
“我......”
季无常双手颤抖,惊慌失措。
他的手被血染红,脸上也尽是血污,身上穿的是焚莲教教服。李若水眸色一寒,虽不清楚季无常为何会进入焚莲教,今日又是否参与了此次的杀戮,这些,他都不想知道。
李若水闭上眼,断肠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地,身体后倾,呼啸的风声穿进耳里,身体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反倒让他觉得解脱。
“哥哥!”
一声轻柔的呼唤与梦中凄楚的嘶吼重叠,李朝夕缓缓睁开眼,季无常褪去青涩的脸出现在上方,见他醒来,眼尾上扬,
“你睡了一整日,起来吃些东西。”
一整日?
这次,竟睡了如此之久。
李朝夕看向坐在床边的季无常,他身上的衣裳整洁,俨然是换过了,颜色虽依旧是玄色,衣摆上的莲花却是金色,尽显矜贵。
季无常见他不说话,神色担忧,“可有哪里不适?”
李朝夕试着催动内力,感觉到丹田充盈,坐起身摇了摇头,“没有。”
“那便好。”
视线下移,季无常白皙颀长的脖颈上,一排还未结痂的牙印异常显眼,李朝夕想起昨夜之事,歉意道:
“昨夜,对不起。”
季无常的食指摸了摸牙印,苍白的唇角上扬,“哥哥在说什么,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李朝夕明白他的好意,道了声谢。季无常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摆好碗筷,
“哥哥快来吃饭。”
李朝夕点头,穿上地上的靴子,走了过去。
桌子上的菜肴热气腾腾,香味四溢,一日未进食的胃发出不满的鸣叫,催促着食物来填满。
李朝夕拿起碗边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房间寂静如斯,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空荡的胃有了些许吃食的填补,思绪也跟着运作起来。李朝夕想起昨日白日时,季无常有意无意的一瞥,咽下口中的食物,
“无常,你的记忆,恢复了?”
季无常放下手中的筷子,“恢复了一些。”
李朝夕猛地想起,昨日摘下的面具,而那张面具,就在季无常的右手边。
季无常拿起面具递给他,笑得一脸纯真,“哥哥,你的面具。”
李朝夕摸不准季无常究竟有没有想起来他的事,接过面具放在一边,并没有戴在脸上。
想起与否,季无常都已见过他的样貌,这面具,在他面前,也没必要再戴。
“虽然大部分的事都想起来了,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个教我剑法的若水哥哥长什么样。”
“关于他的事,也只停留在八年前分别时的事情上。”
季无常苦恼地说着这件事,李朝夕却觉得如此,甚好,“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必去想。”
见他再无动筷的意思,季无常问道:“哥哥可是吃好了?”
李朝夕点头,季无常沉声道:“韩峥,你进来。”
见有人要进来,他连忙拿起桌旁的面具戴上。
韩峥推开门,毕恭毕敬道:“教主。”
季无常一个眼神示意,韩峥关上房门,踱步至他身旁站定。
李朝夕不明白季无常的意思,但韩峥自从进来后,目光时不时在季无常的颈侧游弋,嘴唇抿了又抿,想笑又不敢的样子,惹人生疑。
季无常先他一步开口,“韩峥,想笑便笑,这儿没有外人。”
“哈哈哈哈!”
韩峥笑声放肆,完全没有作为属下的拘束,他直接坐到二人中间位置的椅子上,指着季无常的脖子,“季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这齿痕特别的,特别的......”
季无常挑眉,语气里毫无责备和生气的意思,“如何?”
韩峥一拍手,“好看!”
“我在青楼那些姑娘们的脖子上见过,她们的,可没这个好看。”
李朝夕原本只觉歉意,经韩峥这般说,再看那齿痕时,只觉脸烧得厉害。
季无常余光扫了眼李朝夕,将他涨红的脸尽收眼底,心情愉悦。
他右手把玩着赤色的耳坠,看向韩峥,“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韩峥收回笑容,严肃道:“程真两年前曾在青阳镇出现过,而后销声匿迹,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