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玉:“?”
宋鸣玉咬紧牙关恨不得现在就宰了眼前人做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她挤着眼瞪他,两人就这样僵持许久。
她看着谢淮安从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唇角微勾,实在是不知他这几年是不是得了脑疾。
他眼尾也漾着点点笑意,随后抻了抻腰起身捞起木桶。
人皮面具撕下很轻易,但是重新戴上便麻烦极了。
宋鸣玉将帕子浸湿后便直接扔到谢淮安脸上,“自己擦。”
她忙着去调制药膏,木勺舀出一勺如雪的药膏放入小碗里,加入些许清水搅拌。
谢淮安的视线落在宋鸣玉的背上,至少现在,面对自己的,不再是九千岁扶礼,而是宋鸣玉了。
脱去蓑笠后,宋鸣玉着一身朱红蹙金游鳞圆领袍,腰间玉带绣着蟒纹。这身衣服格外花哨,谢淮安不解问道:“你此次来岭南,究竟所为何事。”
宋鸣玉手中的狼毛刷浸水泡软后,沾取着和稀的药膏走往谢淮安面前。
她躬身,正专心致志地为他涂抹药膏。狼毛刷在脸上涂涂抹抹,痒得厉害。谢淮安略略挣了挣,宋鸣玉立马蹙着眉训斥:“别动。”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脸侧,谢淮安的眼睫很长,她几乎能看到那鸦羽似的睫毛在自己眼前如蝴蝶振翅。他变了很多,最初十七岁的谢淮安,要比现在柔和的多。那时候他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现在,却是一把金错刀,刀尖之利能割磐石。
谢淮安的眉骨长得很好,那一截断眉是她最初第一眼注意到的。那双狭仄的眼眸倒映着她的面容,朗目疏眉,神态如玉。而且是个宽肩蜂腰的男人,宋鸣玉倏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皓齿咬住下唇。
“你若入了谢呈的军营,想来是会有许多女子对你倾心。也不至于二十有余都还不曾成家,那样的话,我就能连屠两家了。”
谢淮安才因为宋鸣玉上句话心有波澜,她的下句话便又令他沉了脸。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我当然可以回头,前提是,陈晏,李琰,谢呈,全都被五马分尸。然后,我再摆脱陆嘉羡。顺带一提,你也该死。”宋鸣玉平淡的一句话却叫谢淮安沉默不语。两人又回到最初默不作声时,涂好药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宋鸣玉才将人皮面具拿来。
她柔软的指腹隔着人皮面具轻轻抚摸谢淮安的脸,她极为认真,将每一处都紧密贴合。谢淮安只能用余光看见她闲不下来的手,人皮面具贴合得很好,几乎没有任何异物感。
直到这时,谢淮安才开口问道:“去哪里。”
这张人皮面具戴上后,显得谢淮安丑陋不堪,甚至可以用难以入眼来形容。宋鸣玉心里带着一丝报复的窃喜,正色道:“你听说过仙童楼吗?”
“仙童楼?”
宋鸣玉净手后嘲讽地看他一眼,道:“仙童楼都不知道?你们清流派去那的人,可多了去了。”
宋鸣玉甩着手上的水珠,轻叹道:“金砖金瓦,占地三十亩。里面光是点一盏茶,都要五百两银子。”
谢淮安心中的不解与震惊如藤蔓疯长将人紧紧缠绕,宋鸣玉接着说道:“你负责的私铸铜钱案,在那里能得到解答。然后,我要找的人,也在那里面。”
“何人?”
“一个嘴欠的胡商,他在外拉帮结派,义兄义父遍布五湖四海。他那里的丝绸缎子,比御织局的还多,身上还有鬼市的毒药,古籍,以及更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们清流派的人,自然不会知晓他。他最初,就是在鬼市白手起家。越是心有鬼胎的人,和他就越熟。”
谢淮安收起了之前的轻松,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要去杀他?”
宋鸣玉阖眸轻轻摇头,“找他做个生意,哪怕是陆嘉羡,都动不了他。李琰想要拉拢他,我怎么可能让她得偿所愿。”
谢淮安颔首,突然问道:“你这里可有镜子,我还没看到这张人皮面具是什么模样的呢。”
宋鸣玉的眼神躲躲闪闪,干笑两声。
谢淮安见状,立刻冲出门外寻找水洼。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