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杬辰领着岳千山过来,屋内早哭成一片,密密麻麻,挤都挤不进去。
见状,杬辰停下脚步,意识到什么,滚落两行热泪,又连忙抬袖子擦干净,招呼着岳千山,“看来咱们来晚了,师父他,已驾鹤西去了。”
“岳宗主,请回吧。”
弟子们听见声音,陆陆续续让开道路,岳千山一眼便瞧见屋内躺在地上,甚至还停留在担架上、死状惨烈的司启晟。
医师面色沉重,弟子们个个悲痛不已,尤其是司兰雪,简直快哭晕过去。
岳千山视线迅速扫过,快步走进屋,蹲在担架旁,颤抖着去握司启晟的手,“司兄,你怎么……”
司启晟掌心还有几分温热,但却丝毫感受不到脉搏跳动。岳千山依依不舍握了许久,甚至暗地里用灵力试探,直到那指尖变得冰凉寒冷,终于相信司启晟真的死了。
“贤侄,别太伤心了。”岳千山伸手拍着司兰雪肩膀,温声安慰:“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司兰雪没理会他,他自觉有些尴尬,收回手站起身,走出屋外。
岳千山正琢磨着如何寻个正当理由留下,后方有人哭哭啼啼过来,轻轻撞了他一下。
“启晟,启晟……”戴静芳一路抹着眼泪,踉踉跄跄冲进屋,瞧见司启晟那惨状,险些晕倒过去。
旁边弟子及时扶住她,急急宽慰:“师娘可千万撑住啊,师父死了,你若再病倒,谁来主持大局呢。”
自从先前那些谣言传出来,弟子们受其影响,也认为宴云舒中毒是自导自演,故意陷害戴静芳,甚至去求过司启晟,让他放戴静芳出来。奈何他固执己见,始终将戴静芳囚禁柴房,此时倒不知是谁做主放她。
戴静芳点点头,勉强站起来,走到担架旁,小心翼翼帮司启晟整理衣襟头发,眼泪一滴接一滴,啪嗒啪嗒掉在他身上。
“启晟,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留我们孤儿寡母,往后可怎么办呐……”
眼瞧着她们母女哭得这般伤心,有人心里忿忿不平起来。
“都怨宴云舒,若不是她惹出这许多麻烦,引来妖王报复,师父也不会遭此大祸。”
“就是,如今她倒是逍遥在外,苦了师娘师姐。”
“真是枉费师娘养她这么大,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四处惹祸,简直是个白眼儿狼!”
“宴云舒定是个扫把星,自从她今年坠崖回来,宗里就没发生过好事。”
……
他们声音不大,但足够其余人听清楚。
戴静芳抹抹眼泪,柔声告诫:“别怨云舒,这不是她的错。”
“师娘!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护着她!”邱瑞涛实在想不明白,替她不值,“师父都被她害死了,你竟然还替她说话!”
他气得跑出去,戴静芳想叫住他,却望见门外还有其余人,神情讶异,“岳宗主?”
“不知有客来临,失礼了。”戴静芳站起身,整理好裙摆,款款迈步出去,“不知岳宗主来此,所谓何事?”
不等岳千山开口,旁边其余弟子已七嘴八舌将方才之事说与戴静芳听,知晓岳千山帮忙赶走妖王后,戴静芳感激不已。
“实在是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戴静芳抹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十分柔弱样子,“若非岳宗主来得及时,咱们天玄宗今日怕是……”
岳千山连忙接下话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戴静芳便以帮忙抵御妖魔、护佑天玄宗弟子、操持司启晟后事为由,名正言顺留下岳千山。
理由正当,弟子们也十分支持。
无人所察之处,宴云舒悄悄捏了捏司兰雪指尖。
目的已达到,再装下去,耽误她疗伤。
司兰雪心下了然,扭过头与外面杬辰对了眼色,抹着泪抽抽噎噎道:“师兄,我看着爹这样子实在难受,你赶紧带人把爹……把爹整理一下吧。”
杬辰点点头,朝戴静芳行了礼,“师娘,门口还有许多伤亡弟子,护山法阵也被群妖击破,劳您费心一下,我先去帮师父整理仪容。”
隔着门框,戴静芳回头深深望了司启晟与司兰雪一眼,拍拍杬辰肩膀,“去吧,让你师父体体面面的走。”
等她带着岳千山走远,司兰雪才领着其余师弟师妹出去,独留杬辰与穆清在内。
医师去着人裁寿衣,屋内再无旁人,穆清关上房门,守在门口。
杬辰将食指竖在唇边,待穆清点头之后,他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司启晟肩膀。
明明已经断气的尸体,竟缓缓睁开眼来,吓得穆清连忙抬起双手,紧紧捂住嘴。
宴云舒屏气凝神,发现岳千山并未走远,正带着戴静芳躲在暗处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