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大片黑色血渍,长剑跌在宴云舒脚边,她大腿和胸口处也洇出血迹,面色苍白,显然伤得不轻。
殿内种种与意料之中旖旎景象全然不同,戴静芳短暂讶异之后,不动声色敛下。
司启晟视线迅速扫过殿内,再没瞧见旁的人,抬脚走进去,“发生何事,你怎么伤这么重,听说有人对你行不轨之事,还以为……”
“还以为我被人侵犯了?”宴云舒意有所指瞥了戴静芳一眼,唇角微弯,语气嘲讽,“没看到想看的场景,很是失望吧。”
顺着她目光,司启晟跟着望向戴静芳。她连忙摆着手,急急解释,“云舒这是说的什么话,是有弟子告诉晓苒,我担心你,才让你父亲过来看看。”
“看来是误会一场,你没事就好。”
“没事?”宴云舒低头瞥自己心口和大腿一眼,痛感清晰传来,“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言辞间藏着怒气,司启晟心下不祥预感极为强烈,皱着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启晟……”
戴静芳刚开口,便被司启晟瞪了一眼,“你闭嘴,听她说。”
自上次一事后,他对戴静芳难免失望,心里亦不如从前那般信任,况且今日之事的确蹊跷。
戴静芳讪讪闭上嘴,低下眸子惴惴不安瞥了岳绮煊一眼,面上仍是一副楚楚可怜样子。
宴云舒将一切尽收眼底,站起身来,缓缓走到岳绮煊身旁蹲下,“舅舅被刺杀时,我赶回来过,凶手逃跑之际,被我一剑刺穿脚踝,跌落高墙。”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扒开岳绮煊裤腿,脚踝处好巧不巧缠着绷带。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皮肉伤好了,内里仍是痛楚。担心被人发现不妥,他一直用绷带遮住脚踝。
司启晟双眸微眯,凑上前去。
戴静芳伸手想拉住他,没来得及,眸中闪过几分慌乱。
眼下尚不知宴云舒到底知道些什么,她强行镇定下来。
直到此时,岳绮煊才猛然意识到,宴云舒方才那虚弱样子全是装出来的,若被司启晟知晓真相,那他们这么多年暗中谋划,将功亏一篑。
他用尽全力猛烈挣扎,企图逃离此地,却直接被宴云舒施法定住,沦为板上刀俎。
随着绷带一圈圈解开,脚踝的伤疤显现出来,偏偏正是贯穿伤。
宴云舒望向司启晟,话语之间意有所指,“舅母当时便封锁檀龙山上下,但愣是翻遍整座山都没找到他,父亲觉着,这山上,谁能藏得住他呢?”
答案就摆在面前,几乎不用思考也能得出结果。
司启晟回头望向戴静芳,却一眼瞧见殿门处,司兰雪满脸失望。
她去得不巧,宗里医师出去采药了,没请到人,匆匆赶回来,却撞见宴云舒说戴静芳窝藏刺杀宴惊鸿凶手之事。
“娘,这是真的吗?”司兰雪声音哽咽,不敢相信她母亲竟是这种人。
“当然不是真的,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戴静芳急得掉下泪来,手足无措望望司兰雪,又回头瞧着司启晟,“难道你们都信她,不信我吗?他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这么做呢?”
宴云舒站起身,狠狠一脚踢得岳绮煊滚了好几圈,“当然因为,你们是一伙儿的。”
不论戴静芳哭得多么楚楚可怜,她都无动于衷,反而拿话去诈她,“他什么都交代了,你们串通好,要毁我清白,好入赘天玄宗,等父亲死了,继承宗主之位。”
“我没有……”
戴静芳伤心过度,双腿一软,瘫在地上,哭哭啼啼,“云舒,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可你为何要用如此莫须有的罪名来污蔑我呢?”
“这些年我对你疼爱有加,视如己出,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我?”
“我陷害你?”宴云舒被她反咬一口,觉着又好气又好笑,“你敢说,岳绮煊不是藏在你那儿?”
“你们设计潜进天玄宗,害死我母亲和舅舅,是为了檀龙山灵脉,还有我晏家祖传秘宝吧。”
她瞥了司启晟一眼,顺势推测着,撕开尘封秘密,“当初父亲受伤被你救下,也是你们计划好的吧。”
先设计伤司启晟,再施以援手,以救命恩人身份顺理成章进入天玄宗,步步为营,一路谋划至今,真是下得好大一盘棋。
前前后后,竟费时二十余年。
听闻此话,司启晟整个人如遭雷击,不敢置信望向戴静芳,声音颤抖,“她说的,可是真的?”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所有蛛丝马迹串联起来,由不得人不信。
当初那片林子,位置偏僻隐秘,人迹罕至,平日未见妖兽踪迹。司启晟往来数次,从未遇险,偏偏那次,意外被强大妖兽袭击受伤,还好巧不巧,戴静芳从那儿路过,救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