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山抬起手抱住乌木的脖子,将自己凑过去,用清清冷冷的声音答她,“阿山在。”
“阿山。”乌木弯着眉眼,用手贴着他的唇,继续唤他。
“嗯,主子。阿山在。”绯红漫上远山眉黛,阿山依旧清清楚楚地应她。
乌木的心跳了跳,抚着身下人的眉眼,还是觉得这个人乖得不可思议,甜得让她想起小时候偷吃的蜜糖。
她瞅着阿山的唇,像看一副浓淡恰好的水墨画,磨得牙痒痒,她凑上去,忍不住想啃些什么磨磨牙。
她看见身下人眼里盈起的水光,比最清的塔塞纳河还要潋滟,波光粼粼,令人心醉,忘乎所以于天下的美景。她只听见耳边传来自己的声音,仿佛远在天际,那声音说:“阿山,要乖。”
“嗯。”阿山的声音清冽地破碎,顺从地回应着她,“乖的。”
阿山从七岁被乌木救回来之后便一直跟在她身后,他永远记得那天,乌木把他捡了起来,在死人堆里,在无边的瘴疠笼罩的噩梦里,宛如天神下凡。
她当时便是这样弯着眉眼,划开了手腕,将手上的血喂给了他。
他那时还什么书都不识,一边喝一边呛,用那双干净的眸子看着她,满心满眼都只记得以前曾经听过的戏班的咕哝,于是他睁着眼睛看着乌木,眼里盛满了决心,用奶呼呼的声音说:“阁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惟有以身相许。”
乌木听到的时候笑得可高兴,她说:“你知道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吗,你就以身相许?”
阿山摇头,一边努力地把她的手往回推,想让她快点包扎。
乌木没同意,轻巧的钳制住阿山的手,继续喂他,一边笑一边说:“管你知不知道呢,反正你说了,你就是我的了。”
那年乌木二十二,满心都是要找个药奴。
她眼馋谷里前辈们手下大批的药奴好久好久了,恰恰好遇见个傻乎乎要以身相许的,半推半就半强迫的就把人收了。
她笑得像只得了鱼的狐狸,说:“你以后要叫我主人。”
阿山那时便像现在这样睁着眼睛看她,乖的不行,叫人心软得紧,又好欺负得很。
后来阿山便成了她的蛊。而蛊是需要安抚的。用言语挺好,用肢体接触也可以。端看蛊虫的喜好和主人的手段。
琥珀喜欢睡觉,喜欢温暖湿润的黑暗,喜欢暖洋洋的阳光,也喜欢听乌木的夸奖和安抚。但琥珀毕竟被金色的树脂包裹着,对触碰并不敏感,也不渴望。
可阿山不一样,阿山近乎全心全意地依赖着她,从声音,到触碰,从安抚,到命令。或许确实是不一样的,毕竟乌木造的蛊数不胜数,但阿山是她唯一契约的蛊虫。
乌木想着,便狠狠咬了咬,咬了又心疼,便轻轻舔舔。
阿山睁着眸子看他,水光潋滟,乖乖巧巧地环住她,用脑袋跟她挨挨蹭蹭。
软软呼呼的,让人心痒。
月光浅浅洒下,温柔地为人拂去心上的伤口。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直到生命尽头,永不相弃,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