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枞翻手举起,万千光箭在顶,对准的却并不是阴铸,而是——苍穹!
阴铸笑声一顿:“你做什么?”
柏枞唇角微微勾起,“让天雷找到阵眼。”
只要天雷提前落下,就能破坏法阵!
阴铸面色变了,他怎么能让浮岛坠落之前,就引来天雷?
柏枞手势一动,光箭齐发!若天地倒转,它们就是万道流星,坠向云层。
阴铸驱使身上所有魔气追去,在云层中与光箭厮杀纠缠,就在此时,江炽的本命剑毫无预兆地洞穿了他的身体。
阴铸惊怒地看着江炽。
江炽道:“还给你的。”
——他刺向江望雪的那一剑。
这一剑显然不能要了魔头的命,阴铸挥手便是万钧之力,江炽被击飞出去。
“江炽!”代景欲要奔过去。
柏枞已先一步用一道灵力接住江炽。江炽落地半跪,呕出一大口夹杂黑色尘埃的血。
魔气入体。
而天雷迟迟不落,浮岛如一根绷紧的弦,仿佛下一秒就断了。
岛上住着数万生灵,绝不能落。
柏枞不再压制妖力,磅礴如海的威压使得对面的阴铸面色扭曲,张嘴也是一口黑血,牙齿粘连血液疯子般笑道:“老天都不帮你!”
代景搀住江炽手臂,想要拉他起来,却被推开,“离我远一点。”
“我能治你。”代景胡乱道,“用我的血,一定能将你身上的魔气驱除。”
江炽深深看他一眼,忽然说:“小景,对不起。”
代景一愣。
“我没办法活着了。”
代景又惊又急:“别说傻话!”说着又要去拉江炽。
江炽推开他手,“江望雪死了,我不能再让他父母,他的族人,这座浮岛上的子民,来给阴铸陪葬。”
“不会的。”
江炽艰难地自己站起来,看着阴铸的方向,“我知道阵眼在哪儿。”
“在哪儿?”代景问。
江炽抬手一道灵力,羽毛似的拂在代景身上,却将代景推至数十米远。代景预感到什么,嘶声道;“江炽!你忘了江望雪说的,别犯傻!”
江炽哂然一笑,挥剑向妖魔。
阴铸不屑一顾,挥手驱魔气。
下一秒,江炽陡然将剑刺入自己丹田!
呲的一声,如树叶凿穿坚冰,毅然决然。
阴铸深紫的瞳孔一缩,脸色骤变,然而他已经规避不及,江炽最后的□□在他眼前绽放,雪崩般不可逆转,将他覆没。
一个修者的一生,最强是在保护他人,次则自爆。
江炽自认始终没能做到最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挽回点什么。
磅礴的灵力将阴铸击溃,法阵瞬间停止运转,浮岛在逼近最后一毫米的界线时稳定下来,空中霎时云开雾散,落下几缕光,如一曲挽歌。
代景怔然看着这一切,“江炽?”
江炽再也不会回答他,他站着,腹部本命剑寸寸断裂,脑袋微微垂着,瞳孔涣散——他最后看向的是江望雪的方向。
代景泪眼朦胧,他不需要喊了,江炽再不会回答他。
正在此时,他又听到了那阴恻恻的笑声,悚然看去,阴铸竟然没死,只是身体断成三截,下半身化为血水,上身破洞褴褛,一条手臂不翼而飞,能动的大概只有头颅。
原来阵眼就在他体内。
阴铸狰狞笑道:“你们这样就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柏枞放出一道妖力将他头颅击碎。
阴铸的笑声却还在继续:“我是魔!我不需要身体!”
柏枞倏然出手如电,阴铸的笑声却越来越猖狂,化出一道魔气组合的看不出是个形状的身影,只两只深紫的眼睛自魔气中幽幽窥视。
“白石劫,你不是爱这个神子吗,那我就让你感受这世上最痛苦的死法。”
在阵中时,阴铸一直没有对代景出手,他以为阴铸终于要杀他,却不见动静。柏枞护在他身边,目光冷冷梭巡。
阴铸忽隐忽现,天地再起波澜,乌云蔽日,闷雷滚动。
代景心下一凛,高声道:“快离开这里!”
语罢,一道紫色雷电劈下,脚下之地寸寸龟裂,柏枞一道掌风将蛟族长老们送出十里之外,刚要带着代景离开,一团漆黑的魔气袭来。
与此同时,大地骤然塌陷。
阴铸哈哈大笑:“你们阻止得了蛟族覆灭,但救不了你们自己!”
在那塌陷中,只有阴铸与柏枞落了进去——代景则被柏枞及时推开。
天雷蓄势已久,又落下两道,根本不给阴铸与柏枞逃离的机会,代景伏在塌陷边缘,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声势浩大的雷劫中坠落,很快消失于云层。
“……柏枞!!!”
代景毫不犹豫纵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