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腾空而起、掠向小院,同时手中已经开始掐诀,晴朗的天空霎时间聚起一团乌云,正罩在哑巴家上方。随着他脚尖落地,雨点也从乌云中倾盆而下,片刻后便浇灭了火焰。
看着烧焦的院子和残破的房屋,西九岭眉头高耸,又慢了一步。
他轻轻推开歪挂在残破栅栏上的院门,想进去看看是否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可就在这时,一股力量突然出现在背后,令他条件反射般转身看去。
只见一个头戴兜帽的黑袍人正从板车旁抓起狗子,而狗子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浑身一软摊在了黑袍人怀里。
西九岭不及多想,伸手向着空中就是一抓,但狗子并未如预想中飞入他的手中,他的灵力竟然在半途被对方的力量阻挡了!
一愣神的功夫,黑袍人已经裹挟着狗子向西飞去。看到那身法和速度,西九岭更加确信了,这黑袍人就是魔道化神!
君百出城了吗?还是说天神教主另有其人?
他顾不上细思,急忙飞身追去。虽然明知自己可能会被引入对方的领域,但修士之争不涉凡人是穹山的铁律,如今哑巴横死已是他的过错,绝对不能再让狗子出事。而且一旦动手必然能被苏晴沄察觉,他只要坚持到苏晴沄赶来就行了。
一魔一仙横空飞驰,风掠云散,转瞬间便越过了十数座山峰。
没有负担的西九岭比起挟持狗子的黑袍人速度略有优势,两人间的距离渐渐缩短到了攻击范围。西九岭看准时机抬手掐诀,可就在这时,黑袍人突然猛地向下俯冲,坠入了一片山坳中的密林,消失在层层绿色之中。
西九岭连忙转向落下,可待他落地环顾四周,却哪里还有黑袍人的身影?
杂草、灌木、乔木、藤蔓,一层叠着一层,一丛套着一丛,到处都是绿色。可为何放开神识也探不到生气?那黑袍人转瞬间入地了不成?
疑惑间,他忽然察觉到口鼻间飘入一股奇异的幽香,那是风带来的味道。
心中有了猜测,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鸟唱虫鸣纷然而至,鼻间的幽香时隐时现,可即便有风吹来却听不到一丝树叶婆娑——果然是幻境。
他冷哼一声,拔出腰间沧海向前划出一道剑弧。
灵光破空向前,在一片绿色中撞出团团黑雾。随着黑雾破灭,层叠交错的丛林也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脚下的杂草和前方的山壁。
而此刻,那山壁上赫然多出了两扇石门,石门敞开,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在门后蜿蜒着探入山体。
西九岭挥手在石门边的山壁上刻下一道剑痕,然后还剑入鞘、走入石道。
山中石道虽然蜿蜒却并不冗长,没多久就将他引入了一间石室。
石室四四方方,宽敞却不明亮。四面墙壁上嵌着的是凡人使用的烛火,摇曳的微光在青石地板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斑驳,尽头的白玉石桌上一座黄金雕像面目狰狞——马首、狮身、熊齿、虎爪、犀角、鹰翅、蛇尾——与梦见中的一般无二!
而就在那黄金魔神像前方的地面上,狗子双手交错在腹部、静静平躺,仿佛熟睡一般。密密麻麻的魔道咒纹围绕在他身下,形成一个十二边形的法阵。
那法阵他在典籍中看过无数次,正是当年玉城大劫中天神教使用的献祭法阵!黑袍人要献祭狗子!
想到这点的西九岭立刻飞入阵中伸手去拉狗子,就在他的手掌碰触小男孩身体的瞬间,一道光从男孩儿的手中飞出贴到了他的胸口,同一时间男孩儿的双眼睁开,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个毫无童真的邪恶笑容。
西九岭只觉得胸前一热,一张卷轴贴着他的胸口展开,无数白光从卷轴中飞出,如一条条锁链般捆绑着将他拉入了卷轴。
狗子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嘴角依旧噙着邪魅的笑,看着掉落地面的卷轴眼神透出阴狠之色,与之前那个身世可怜的男孩儿判若两人。
石室侧面打开一道门,全身黑袍的男人从门内缓步而出。
狗子立刻躬身行礼,说道:“恭喜教主、贺喜教主,西九岭落入山海图,已成教主囊中之物。”
被称为教主的人摆了摆手,“山海图乃真神所赐,能够捕获西九岭也是真神万能,你我不过办事的仆从而已。”说完他微微一顿,又道,“当然,此次行动左护法功不可没,本教主定会在真神面前为你表功的。”
身形如孩童的左护法立刻喜形于色,跪地道:“徐隗叩谢教主赏识!”
天神教主走到山海图前,展开的画面上彩光飘逸,山川河流呼之欲出,感受着那画卷中的莫测之力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只怕西九岭到死也猜不到你是徐翰的哥哥,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吧?哈哈!”
想到弟弟的死,徐隗目露凶光,“伪道之人如何能明白我教功法的奥妙无穷?”
天神教主笑过之后拿起山海图,向着门外朗声道:“右护法何在?”
一个身影从甬道中翩然而入,正是水月楼的妈妈陆雨茜。此时她的样貌就如同二八年华,眼中妩媚之色毫不遮掩,行走间的端正也全然不见,扭动着水蛇腰上前行礼道:“陆雨茜听候教主差遣。”
天神教主抬手一抛,那山海图飞旋在空中、飘然不落,“左、右护法上前,与本教主一同为山海图护法。”
在异口同声的回答中,天神教主端正姿态,抬手缓缓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下面的方脸细目,赫然是君府总管尹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