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啊。”
“呜。”
“你是谁啊?长得好大只啊。”
“咴。”
“崽,你好小哦,得好好吃饭知道吗。”
“呜。”
“你都吃的什么长这么大,我也想像你一样,长得高高的。”
“……”
在众人眼里,这一马一猫一来一回讲的有鼻子有眼睛似的和睦场景,让他们刚刚还在乱跳的心脏,慢慢平复了下来。
只有听懂它们看似有关联,实则上不接下的对话的项翛年,在原地默默做着表情管理。
“祖,祖宗啊————等,等等我……”
后面那个哭丧着一张脸、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公公,尽管跑两步就喘一步,还伸着尔康手,也由远及近,终于追了上来。
那公公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追风这边靠近。
见追风停在猞猁的笼子前,现场也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更没有出现场损坏的残渣,那公公心中一定,正想找项翛年这一批宫女领头的人说话。
但,这公公在看见人群中黑着一张脸,审视地望着自己的宋公公,他松懈下来的精神,又瞬间紧绷了起来。
公公尝试拖着颤抖的双腿,端正的向宋公公请罪,可先前追逐追风实在耗费了他许多精力,再加上,他失职的情景,正正当当的,被顶头上司撞见——他小命休矣。
多种复杂主要是害怕的情绪堆积,让这公公的腿,不受控的,直直往宋公公的方向一倒,“啪嗒”一声,他整个人狼狈地跪趴在宋公公的面前。
“……”
“宋公公,奴才失职,请求责罚。”
虽然害怕,声线也在颤抖,但这公公还是把该承担的责任,担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样不解释直接担责的姿态,不得不说,让宋公公紧皱的眉头稍霁:
“什么情况,解释一下。”
意识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跪在地上的公公,咽了口水,在心中斟酌好恰当并真实的词句,回道:
“奴才牵着追风,走到往日放风的地方,按照追风的习惯,奴才确定追风的状态后才松了缰绳,让它在场地中运动,一开始还好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追风遛到场地的边缘,突然就跑了出去,奴才叫不住,只能在后面追,然后……”
然后的情况,大家也清楚,毕竟刚才的场景,在场人都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的心脏,切身体会了,不用这公公再详细描述了。
突然?
宋公公捕捉到了重点,心中浮起一丝怀疑,但是面上却维持着稳重:
“尽管这次算是意外,也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但是,你看管不力,如若今天有贵人在场,你一个脑袋怕是还不够掉的,所以,该罚还是得罚,停半年月例,自去领罚。”
“是,多谢宋公公宽宏大量。”
项翛年在听到罚半年薪水的时候,眉眼一跳,但没想到跪着的公公好似得了什么大赦,原本死气沉沉生活无望的脸色,转变成了喜出望外的红光。
不过,项翛年转而一想,也理解了这公公的立场,毕竟,月例被罚了不要紧,只要小命还留着就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一场躁动,算是就这样揭过了,眼下,只要把追风牵回去就可以了,但在场,就连宋公公在内,都不乐意去承担这个风险:
毕竟,谁知道这前一秒还疯疯癫癫的马,会不会在下一秒又突然发作。
太危险了。
场面,一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但是,在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这注定维持不久的平静,迟早有一个人,得上前,充当小白鼠。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项翛年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试图隐入人群,装作一个合群的旁观的无助又弱小的宫女。
可就在项翛年后撤步的时候,身后,突如其来的,出现了一只,罪恶的手,把项翛年往远离人群的方向,也就是追风的方向,推了出去。
【小心!】
顺顺的提醒非常及时,但电花火石之间,项翛年也来不及反应躲开,只能被身后不善的力道,推到了人群视线的中心。
“年,唔!”
不远处看到项翛年是被人推出去的朱媛媛和陶姣,着急想上前解释,但也被旁边不想招惹视线,想要明哲保身的,或是不知何时被王荣用金钱买通的宫女们,堵住了嘴,按了下去,没有引起注意力大多在项翛年身上的宋公公的回眸。
至于被推出来的项翛年,身后人用的力道很大,就她现在没长二两肉的脆弱小身板,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之后,勉强维持住了身形。
在项翛年站稳正想抬头解决自己窘境的时候,旁边的人群中,却又传来了几声惊呼,却在将将发出声音后又被突兀地停住,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哼。”
脑袋上传来了一声温热的鼻息,夹杂着一股草料味的兽味。
瞬时,项翛年就明白了人们刚才戛然而止的惊呼,是在从何而来的。
项翛年慢慢站起身子,抬头,对上就在面前的马脸。
乌溜溜又圆润的黑色眼珠中,是项翛年的倒影,追风鼻息微动,似乎在确认项翛年的味道。
见到追风思索的模样,项翛年心中的惶惶不安,稍稍一定,她犹豫着,展露友善的微笑,道:
“你好,追风,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