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始终坚信着正义会被践行、公理会得到昭彰,非常明亮、满怀信任的眼睛,就像一条荡漾着清晨光线的河流。在短短的数天相处中,高明就在他身上发现了那种闪亮般降临的特质——这并不是懂的词汇更多、记忆力更强、思维更敏捷、脑筋更灵活就可以拥有的。
探寻真相、求得正义是需要有光的。高明想起有些从前的岁月,有些已经消逝在过去时光里的身影——“亲手逮捕嫌犯的喜悦,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即便脱掉警服离开这个位置,依然坚持着刑警的自信与正义,并将这一点点星火般的坚持传递给同伴,蔓延在历史的长河中。
潮崎久世小口啜饮着杯中的酒液,在歌舞厅“好莱坞”初见时拼贴画般浅薄的印象,在高明的讲述中逐渐添上实质,好似增加了重量。他稍微有些理解透过贝尔摩德眼睛所看到的那两张照片上、以马克笔写下的“Cool guy”与“Angel”的含义。
但他还是想象不出贝尔摩德会和那两个孩子会有什么联系,她是黑暗中的妖妇,是在蒸腾酒气上翩翩起舞的莎乐美。她有自己的标准,并按这些标准生活,无关任何形式的伦理和顾虑,和匪徒/黑/道、正人君子待在一起都同样开心。比起朗姆和琴酒,潮崎久世更警惕这个用一个微笑、一下点头、一次挥手就能打动人的魔女,他不得不用更强硬的姿态让她主动关上门走开。
但事情从贝尔摩德在生蚝酒吧向他透露康巴丽的消息开始就没法善了,她似乎执拗地想将他拉扯进某个陷阱,或者趁他在对付朗姆忙不过来的时候做点什么。潮崎久世用两次见面的机会才搭建起锚点,并在短暂的视线链接中猝不及防地窥见了真相的一角。
他又重新翻看了内田友利上次交给他的、关于毛利兰的资料,17岁的女高中生生活轨迹清晰,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地方。他在livedoor找到了她的Blog,头像是非常可爱的猫咪。大概平时忙于生活和学习,记录的频率并不高。潮崎久世翻到了一年前她发布的美国之行的照片,除了风景外还有几张和工藤新一、工藤有希子在纽约的合影,或许这就是她与贝尔摩德曾经交汇的节点。
顺着时间脉络,他又找到了一桩发生在飞机上的谋杀报告,嫌犯用磨尖的内衣钢圈刺穿了死者的颈髓,导致对方窒息而亡。他联系了诸伏景光,不久之后就得到了一份来自纽约警方的罪案调查报告:凶手在舞台上对受害者枪击并造成对方死亡。
随后,潮崎久世在互联网上检索了媒体对这桩案件的报道,有一篇是这么写的:“当西斯·弗洛克哈特所扮演的天使流着血升上天空,也许,对罗斯·休威特来说那一刻,天堂终于为她打开了大门。”
‘那条路通往地狱,我想。’诸伏景光同样读过那份报告,他在电话里叹息,按动鼠标不断回放当时的影像记录:舞台上雾气蒸腾,众人震惊跌倒,美丽闪烁的灯光展现着天堂的景象,天使在所有人的屏息注目中升起。但在这一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罗斯·休威特选择拉着她幻想中的“天使”坠入深渊,掉进永远的黑暗之中。
和报告一起发来的还有诸伏景光在个人社交网络上抓取的信息总结,有人PO出了现场的照片,并在po文中盛赞被称为“暗夜男爵夫人”的工藤有希子是如何名副其实。在一张照片的暗处边缘,能模糊看到站在一起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从那两起案件之后,工藤新一逐渐以“高中生名侦探”在关东崭露头角,一些善于捕风捉影、夸大其词的报纸甚至将其誉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而他却在风头正盛时突然销声匿迹。
工藤新一消失的时间与江户川柯南出现的时间非常接近。诸伏景光曾安排人前往公所调查户籍资料。相比非常看中客户个人资料、即使出示正式文件《搜查有关事项照会书》也只愿意提供最无关紧要数据的手机公司等民营电信行业,大部分的公所根本不需要警方出示正式文件,只要表明侦探身份说要查案,就可以得到户籍与住民票的信息。
两份户籍誊本一份是江户川柯南从茨城县野关田市迁出的资料,另一份是迁入米花町2丁目22番地的资料,户长为阿笠博士。
现在的户籍管理系统并非全国联机统整,而是由地方政府各自管理。打电话简单询问当然没问题,但想要查询具体的户籍数据,就必须通过传真和邮寄的方式,或者亲自去当地跑一趟。前往茨城县调查的人员在市政府户籍科查到了江户川柯南的本籍,户长为江户川周吉,配偶为江户川文代,曾经居住的公寓目前空置。
日本流动频繁,将孩子托付给亲戚朋友的举动并不少见。乍看并没有什么破绽的户籍迁移,却不知为何让潮崎久世嗅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随后他又对阿笠博士的户籍情况进行调查,就在江户川柯南迁入后的不久,一名来自东京都三鹰市、名为灰原哀的7岁女童也将户籍迁入,目前两人都就读于帝丹小学一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