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七年前朗姆在纽约再次露面,内阁迫不及待地重启了对乌丸莲耶的搜索。他们并不关心究竟有多少人被卷入乌丸莲耶妄念的漩涡,只渴望用腐朽的嘴唇去啜饮用半个世纪酿造的永生之酒——这就是潮崎久世所知道的、关于组织最深处的秘密。
他用尽全力去伪装、编造自己的身世,用假象去接近那些曾经深深恐惧的黑暗,就像麻雀想要去啄食洒在影子里的面包。他又渴求又恐惧地孤身独行,罪恶逐渐麻木了神经,大概在19到21岁的这个阶段,潮崎久世进入了一段明亮的低沉期。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厚重云层却奇怪地镀满了亮光。他并没有失眠,也没有做噩梦,只是长久地感到茫然若失的宁静与萎靡不振。
他后来读了很多书,去大学旁听了很多课,知道了神经递质及其对脑化学的影响,因为一直生活在警觉的状态和持续的恐惧中,大脑会充斥皮质醇,但所有的一切已经发生了,他还在持续地付出代价——淤青、擦伤、脑震荡、骨折、脑袋开花。知识只是让他更加理解自己的困境,而非能假设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些伤疤和神经激素是构成完整的他的一部分,它制造了每一桩单独事件,叠积起来,成为了潮崎久世。
潮崎久世尝试过让生活正常一点,他甚至列过单子,就像普通人会去统计自己喜欢的流行歌曲、运动选手、嗜好,他试着记录下在哪里杀过什么人,或者干过什么事,后来发现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因为没有意义。
所有经历过的时间和事件已经在无知无觉的时候将他一层层剥开,衣不蔽体,孤立无援,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对抗的东西根本不存在,只是一场群体的臆想与迷信的狂欢。他不得不依靠高林、江本、诸伏高明来不断提醒着自己,仿佛昏睡过程中偶尔睁眼看见的一点灯火,这些奔涌时光里恒定不移的标记,让他能够记起自己的由来与投奔,重新稳固住藏在伪装之下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