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岭远于前朝时是兆帝的手下一员部将。后温岭远因战负伤,卸下武将职责,安居在平城。又因温辅良,参与了那场宫变,这才因这功劳,成了安清伯。
对比温辅良的声名显赫,温岭远虽有功劳在身,却鲜为人知。却并不代表,区区一个寒门子弟,做了四品的官,就可高攀上的存在。
当日李时才知温宁有心为自己牵线时,便深感这门婚事,他高攀不上。
可他自认高攀不上,心底未必不在意。温芷的才貌,他早有耳闻,这样的贵女,他若说不曾因此动心,必是假话。
他收回目光,道:“郡主殿下,温姑娘所言有理。”
温宁听到这探过头去看李时,见他低着头,直接道:“李时,你可想倒插门做我们温家的女婿?”
李时猛然抬头。
正见温宁期许看着自己。
李时的脸色很是难看。
他堂堂的男儿,哪怕是寒门出身,在朝堂上做着四品的官员,若入赘,传出去还有什么脸面?!
温宁见他脸色变了,便知这场婚事必是不成了,拿手一指门外:“那你先出去,我与姐姐有其他的话说。”
李时想不到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沉着脸,向她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李时才走,温宁马上拉上温芷的手,愁苦着脸道:“姐姐,宁儿心底有很多的疑问。”
温芷目送李时离开后,看向温宁,无奈地道:“宁儿,你这样问他,世间有几个男儿愿意?”
她心中虽不对男女之情多做思想,却能体会李时的心情。
那是个寒门出身的官员,必定高傲,让这样的一个人入赘到温家,她纵然同意了,李时也不会同意。
温宁本也是随口一问,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干脆的问话,对李时算是一种折辱。
被温芷这样一说,眨了眨眼 ,道:“姐姐,要他入赘到我们温家,不应是他高攀了吗?”
她的父亲,哪怕到了现在,也常在她面前,她母亲面前,重复说着母亲低嫁的话。
父亲常说,母亲的低嫁,是他的高攀,故而,他得拿出十分的真心对待母亲好。
至少在她心底,入赘一词,从来不是什么羞辱人的话。
温芷往书房门外看去一眼,微微闭合的房门外,镂空的窗纸,倒映着李时身着官袍,长身而立的身形。
她轻叹了口气,不再与温宁谈论什么低嫁入赘的话,问:“宁儿此来,心底都有什么疑问?”
温宁低眸看着手中的热茶,皱着眉头道:“姐姐,宁儿只是不知,来日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长久以来,她都是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理所当然地接受着父母对她的任何安排。
当日她的父母带她前往平城,她年岁尚小,自要听从父母的安排。
她及笄后,父母带她回到京城,要她嫁给表哥,她因对表哥动了心,再次听从了父母的安排。
如今,她的父母要她重新与殿下完婚,哪怕是权宜之计,是圈套,她也想反抗一番。
可纵反抗了,她真的与表哥在一起了,做了大商的皇后,那样的未来,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很是羡慕姐姐,至少姐姐拥有自己的理想,能够为自己的理想去努力。
温芷坐了下来,认真看着她。
两人之间从来没有秘密,她与自己的妹妹相差一岁,见过她的聪慧。却从未想过,她这样的人生,是否是她心中所盼。
她正色问:“宁儿可知我为何要参加恩科?”
温宁抬头看她,摇头。
温芷道:“伯父要我多读书,我便将伯父要我读的书,通通读了一遍,只悟出了一个道理。人这一生,无论男女,都应有个寄托。”
她生于钟鸣鼎食的世家,不缺锦衣玉食,来日若想,也能嫁给满意的夫婿。
可如凡俗女子一般的嫁人,居于后宅相夫教子,是一眼看到头的无趣。
她想轰轰烈烈地活着,纵抱负未展,含恨而终,在她眼底,也远胜于,老迈时儿孙环绕,安然离世。
给女子的路从来不多,她偏要走最坎坷的一条路。
她握住温宁的手,道:“宁儿,我的寄托是不愿困居后宅,想要于世俗男儿般建功立业。”
温宁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被她话,点亮了黯淡的眉眼。
她早该明白,她与姐姐同样是个不肯安份的人。
姐姐可以女扮男装,走入仕途,她为何不可?
她反手握住温芷的手,认真道:“姐姐,宁儿懂了。”
她向往的是随心所欲,快意恩仇,却因自己的身份,被迫安分守己。
回想起来,她的父亲是平王,她本就有随心所欲的本钱,何必为他人的目光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