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儿子,若是因此不满唐突了宁儿,她定不饶他!
庾景逸听母后这样问,觉母后这话问得过于小瞧了自己。无奈跪下,解释道:“母后,儿子爱她还来不及,白日不过与宁儿带着温景宁在御花园里玩耍,哪里做过什么?”
惠贤皇后自是不信的。
兆帝夜半被太监喊醒,来到坤宁宫。他太子跪在地上,皇后坐在凤椅,温声哄着温宁。
兆帝不需问,上前将庾景逸揪了起来,铁青着脸骂:“好个畜牲!”又向伺候自己的大太监喊:“去请平王,告诉平王,这儿子朕不要了,要打要杀,随他去!”
大太监哪里敢怠慢,吓得这就往殿外跑。
心道:“这下完了,平王若知了太子唐突了骄阳郡主,又有皇上这话在前,怎能轻饶了太子殿下。”
转念一想,却又笑了。
不愧是万岁,这事若让平王知了,也算生米煮成了熟饭。太子殿下是要脱层皮,纵为颜面也要定下婚期。来日太子殿下的龙椅便算是稳了。
温宁回过神,见来了一群人,又见大太监往殿下跑,忙叫住他:“回来!”
她擦去脸上泪水,站起身向兆帝行礼,解释道:“姨丈,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被噩梦吓到了。”
庾景逸真真委屈极了,父皇母后在上,也不敢起身,跪在地上抓住温宁裙摆,急切道:“宁儿,你可要解释清楚了。”
他真真什么也没做,怎父皇、母后就铁心认他唐突了她。
他纵爱她、喜她,也不至于做出那样无礼的事。莫说是起那样的念头,不过是桩误会,父皇、母后已然喊杀喊打,真做了他还能活?
温宁将误会解释清时,外头见了天光。
兆帝、惠贤皇后含怒瞪着她。
温宁站在两人身前,可怜巴巴解释道:“姨丈、娘娘,下次宁儿再不敢了。”
兆帝来到温宁身前,叹息着,轻拍了拍她头:“似这样的梦,日后再莫做了,纵做了也要解释清了。”
她会做宫变这样的梦,焉知不是他做太像了。
可若不摆足架势,暴君妖后必会拿她做人质,平王必要阻挠。若等来了他们的人,谋朝篡位,株连九族。
可当年那支箭是他亲手所射,瞄准的是前朝太子萧云毓。不知何故,笔直射向萧云毓的箭竟歪了,射向了他身侧的宁儿。最可恶的是,那射歪的箭竟又被萧云毓挡了去,害得宁儿误会他许久。
宫变结束,他就向宁儿解释过,宁儿哭成那样,未必记得。
后来,太和殿他封连襟为一字平王,封宁儿做骄阳郡主,可得公主之尊,又解释了一番。
她才八岁,一见他便哭,要他还她未婚夫的命……
温宁看着他,不由想起那个噩梦般的八岁,低下头道:“姨丈,宁儿记下了。”
父亲解释过,姨丈无女,拿她做亲生女儿对待,那箭是为了射杀她的未婚夫,而非是她。
她明明看见了,那支箭直奔她面门而来,是她的未婚夫将她护在身下,为她挡箭而死……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姨丈给了温家一场泼天尊贵,让父亲做了王爷,让她做了郡主。平城七年,她吃用皆为天家贡品,凡世间至好之物,有表哥的,必也有她一份。
她是个有三分愚钝的姑娘,只认姨丈、娘娘真心爱护她,她欠未婚夫前朝太子萧云毓一条命……
其余,再不愿多想。
兆帝着急去上早朝,见她也不哭了,叮嘱了几句匆匆离去。
惠贤皇后挥手示意御医们退下,对温宁道:“宁儿,你得相信,不管是你姨丈还是你娘娘,从未想过伤害你。”
温宁重重点头。
她已然没有什么好介怀的了,这样的爱宠可称头一份。
想到这里,她去看跪在地上的庾景逸,将他搀扶起来,歉意道:“表哥,对不起。”
庾景逸哪能真为此与她生气,却唯恐再被母后误会,将她手推开,道:“宁儿无事便好。”
似这样的事,他可不愿再遭受一次。
尚书房太傅陈之文早早来了。
坤宁宫来了人,说是皇后有令免太子一日功课。
本朝的太子太傅年过花甲,本是前朝旧臣,曾于国子监任过一朝职位,告老还乡后又被兆帝请来封为太子太傅。
太傅陈之文迈前一步问:“这位公公,出了什么事?”
好端端的,太子殿下不来上早课,又非害了什么病,一次就有二次,这样可不好。
那公公颇为敬重他,恭敬道:“不瞒陈大人,早起出了点事。骄阳郡主让梦魇住了,连万岁也惊动了。太子被万岁与娘娘误会罚了跪,娘娘唯恐郡主与太子生了嫌隙,让两人一起在坤宁宫用顿早膳,这才免了太子殿下早起的功课。”
陈之文微深了眸色。
他与司天监老监正是知己,今早来时,也听了一桩怪事。
从五品的少监姒婴,昨夜被梦魇住了,罕见告了假。
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