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峤……
尽管我一门心思想要救她,但我也真的不明白她究竟怎么落到了这里。过去的十二年她都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有得罪仲家的机会。仲家在今天上午才刚去古阳镇,她不可能一到仲家就被关了进来。她留给我的信里说她身在百里之外,那时她就想去仲家吗?她又是怎么知道仲家本家的位置的?
我猛然惊觉我对谢芝峤捡到我以前的二十几年人生一无所知。我小时候也曾缠着她问东问西,但在她无数次搪塞后放弃了纠缠,以至今天我才意识到谢芝峤于我有多么陌生。
我心情沉重,但不得不把脚步放得更轻。
我仔细观察了房间的铁门,锁的结构很复杂,用铁丝一时半刻只怕很难撬开,最优解是找到钥匙。
洞穴里很昏暗。左侧墙壁上有不少壁灯,但隔三四盏才点亮一盏,提供的光亮很有限。我贴着右边向前,尽可能隐匿身形。
右侧的狭小房间里空无一人,这一层的尽头左拐是向下的楼梯。从高度判断,下面一层应该有我要找的房间。那个处理了守卫的人会在这儿吗?
小心些,谢峦,再小心些。
我半蹲下身子,踮起脚尖,但没想到踏上这一层没走两步就听到前方传来了说话声。
这一层有人!
我屏住了呼吸。
“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
这病殃殃的声音太有特色了,我立即想起这就是我今早见到的那个仲家人,是叫仲书林?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仲书林来这做什么?她也有个阿妹在这里?她处理了自家的守卫,是为了见另一个受罚的仲家人?
我很急切,但仲书林很有耐心,她沉默地等待着回答。
我快忍不住了。就在我想要往前一些看个明白时,她对面的人说话了。
“滚。”
谢芝峤!是谢芝峤的声音!她就在前面!她和仲书林有什么关系?
“峤峤……我很抱歉,我也不知道她们会这样对你,我……”
仲书林的话被谢芝峤毫不留情打断了,我从未听过她如此愤怒的音调:“这样叫我的人已经死光了,你怎么还活着?!”
“我不知道。”仲书林的声音很小,近乎呢喃,但在一片死寂的山洞里,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也许我想活着再看看你。”
“你见到了。”谢芝峤语气冷酷,“放我走。”
“我不能,我做不到。咳。”仲书林的声音几乎委屈得让人心碎,“峤峤,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拒绝仲家?我们明明可以一起拥有自由。我很想你,很久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
听完这几句话,我已经在为谢芝峤愤怒了。我不知道这个人想让谢芝峤答应什么,她说的做不到又是什么意思。但有一点很清楚,谢芝峤想走。我必须靠得再近一点以寻找机会。
“是吗?钟穆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早就无人可想了。”谢芝峤像在嘲讽她,又像是自嘲。
仲书林不说话了。我与她的距离还剩四五个房间的间隔,我试图从她身上找到钥匙的痕迹,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和何由敬一样蠢。
“仲家不会让你这里停留太久的,峤峤,我真的没有办法。”仲书林急切起来,“在那个女人改变主意之前答应吧。我太了解她了,如果她决定放□□面,我们不会有好下场。”
“是‘我’不会有好下场。”谢芝峤冷笑,“所以你今天来就是想劝我答应那个愚蠢的主意?你了解她,却不再了解我了。”
我距离仲书林只剩一丈了!
忽然间,仲书林猛地跪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这一闪身让我和原先被她挡在身后的谢芝峤对上了双眼,我看到形容憔悴谢芝峤露出错愕的神情。
该出手了!
我没来得及做万全的准备,但今夜有如天助,此情此景,我的赢面不小。
我正要上前,却突然感到如芒在背,这种古怪的感觉往往是危险的预兆,仲书林在诈我?
不,不对。
我想要转身,但已经来不及。我的背后闪电般伸出一只手来,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
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