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裴榭什么时候有伴侣了?又是什么时候有孙女了?又怎么让‘孙女’每天在人群里面挤着卖花?
符予初问道:“这位爷爷是你的亲爷爷吗?”
“不是,但是他待我如亲孙女。”鸢缘摇头道。
符予初了然,几人也在这时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京城旁边的一个小小胡同。这里昏暗,低沉,破旧。
住户门口中的花草茂盛的肆意生长,有些房顶上的植物近乎残暴的挡住了大片天空和日光。
符予初看见了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昏黑的白墙和雨水敲打后逐渐褪去红色的瓦片。
快到中午,有几家已经生起了火,浓重调料的味道随着锅底高温散溢出来,在胡同里兜兜转转。
在这些长得近乎相同的低矮小屋中,吴霜在一个在破败中依旧略显破败的面前停了脚步。
他敲了敲大门:“老师。”
里面没人回话,只是半晌有一缕蓝色的灵力流出来,打开了大门。
符予初一走进院子就看见大丛大丛艳丽的芍药花,和自己怀里这些如出一辙。随着入眼的鲜花,在花海里玩耍的两只小狗也映入眼帘。
鸢缘把挽着的竹篮放在一边,三两步跑去和那两只玩去了。
小女孩儿和小狗,十分生机活泼的场面,那些艳丽的芍药精巧的消散了这点破败沉闷。
符予初忍不住盯着看了会儿,直到吴霜出声提醒,他才跟上吴霜的步伐走向房门。
院子很小,只有一间房,两个人直奔主题前去。院子里有点杂乱,地面上摆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农活工具。
吴霜一步一停,那丝不算强的灵气伴他左右,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会精巧的把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顺次移开,确保他每次下脚都是平摊土地。
两人在门前站定,那一丝灵气从门缝转进房间,这次吴霜自己抬手推开了房门。
木门有点松了,两扇门中间夹了一个木片,收到了这样的外力一推,那片竹木就这样轻巧的掉落下来。
符予初低下头,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微微弯下身子,在那木片掉在地上之前把他捞进手掌。
抬头,和一双含笑的眼眸对上。
这双眼睛他在吴霜的梦里见过,但是不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看见的……符予初忍受着头皮上的麻意,细细的向下看去。
裴榭是坐在椅子上的。
说是“坐”其实已经不太确切的,他放在椅子上的半截身体下面,似乎并没有看见任何双腿的痕迹。
本应该盖着双腿的那部分布料,已经被完整的压在了他和椅子中间的缝隙里,只剩下一点腰间的短布料才倔强的舒展开来。
视线从腰间向上,符予初看见了两个空空如也的袖管,那衣袖上的布轻薄些,正随着两个人开门带起的风而轻轻摇晃着。
——以一种十分柔软的形式摇晃着。
他向上看去,看见裴榭那张依旧年轻的脸,还有鬓角的几缕灰白的发丝。
符予初右眼皮一个劲跳。
怪不得要住在这样的地方,怪不得不能主动出门迎接,怪不得不见外人,怪不得上辈子那样危机的时刻他也没有出来给自己任何一剑。
他已经拿不起任何一把剑。
“很惊讶?”裴榭开口道,声音是和吴霜梦中一样的含着些笑意的,“那花儿是带给我的吗?拿进来罢。”
吴霜拍了拍符予初的肩头:“放到桌子上就行了。”
符予初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把怀里的那捧芍药轻轻放在裴榭身边的桌面上。
桌子上还泡着一壶茶,似乎是才烧开不久的,还在徐徐冒着热气,旁边整齐的摆着三个被子,其中一个已经倒了半杯的茶。
“要喝吗?比较便宜的茶叶,味道可能不太好喝。”裴榭笑眯眯问道。
“我不太会品茶。”符予初这辈子见过不少人,也见过是成型或者不成型的鬼或者魔,但是像裴榭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吴霜上前两步,为三个杯子满满倒上茶水,“老师,这是符予初。”
“嗯,我知道。”裴榭点点头,道,“魔尊符原也是他了,对吗?”
裴榭知道阵法的事儿,知道自己的事儿也是在正常,符予初点头道:“是我。”
却见裴榭上下打量了符予初,然后笑着开口道:“吴霜你的眼睛还是不够厉,此子一看就有帝王之相,绝非是等闲之辈。”
“就和你当年一样。”
符予初突如其来被夸奖了,一时间有些茫然。
“好了,既然和之前说的一样把人带来了,你就先出去陪鸢缘玩儿吧,她这些时日念叨你念叨的厉害。”裴榭是这样商量着说的,但是那缕灵气去毫不客气的推着吴霜后背。
“好。”吴霜顺从的走出房门,还十分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符予初和裴榭。
“别紧张,孩子。”裴榭开口,“素光那臭小子被我赶出去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