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在后面道:“难不成是因为今早温氏的谏书中,有一道是关于慈粼的…”
前面身影一顿,侧眼看他。
宜生顿时闭了嘴,不再揣测,却在心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是因为今早谏言中,有人不知是不是受了温迎所托,竟公然提起了慈粼一事。
自陛下将人带回在地牢,宫中流言四起。
后宫妃子勾心斗角地打听,而前朝中那些墨守成规的老贼更是早早写好了弹劾的本子,就等着陛下为了这女子做出什么不符他们条规的事情来。
若由天齐三大家族之一的温家来求情,放一个人进后宫,确实无人敢非议。
难怪……
会选温彦这么个货色。
宜生明白了,可眉头却是皱得更深。
凡事涉及到那个女人的事情,陛下就有失偏颇。
这样下去,他担心陛下又被那女子拿捏了。
贺玜脸色铁青,面对宜生投来的担忧神色,他冷嗤一声,语气生硬:
“朕不会让她好过的。”
宜生闭嘴:希望是。
地牢—
靴子踏在阴湿的甬道,发出咔哒咔哒声响,显得格外寂静冷森。
在穿过冷森的地牢后,听到两声细微的低咳。
床上的女子沉溺在厚重的被子里,几乎看不到人,只听见越来越清晰的咳嗽声。
贺玜脸色阴沉,上前,两指而并,探去女子额间,有些烫手。
“御医。”
这二字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宜生立马派人去请。
不一会儿,几位当值的御医纷纷提着药箱,躬着身子,踏进地牢。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贺玜站在门口很久,一言不语,面带寒意。
背后跪着一排守卫,他们将头压得很低,挣扎地解释道:
“回…回陛下,属下们以为,她,她只是想多睡会……”
对于守卫的失责,贺玜轻笑一声,旋后脸色一阴,透出狠戾:“宜生。”
“陛下!陛下恕罪!陛下饶命!”他们没有想到,因为这么一件小失察,竟然会要了他们的命!
顿时,地牢外哀求声一片。
可冷血的少年不仅没有动容,眉间还多了一丝不耐。
显然是嫌聒噪。
宜生见状,派人将这几名士兵拖下去。
就在这绝望与无情交织的瞬间,从牢中传来一句弱唤:“贺玜。”
闻及这句微弱的名字,那瞬,贺玜变了脸色,佻笑着眉,踏进牢中:“都滚下去。”
男人将话说得悠然无谓,让原本绝望的士兵们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是宜生出口提醒:“不滚是想死吗?”
守卫面色惨白地回神,听到这句赦令,忙不迭地爬出地牢:“是,是,属下这就滚。”
他们不曾想过,眼前这位不起眼的病弱女子,只一句话,便将他们从阎王殿前拉回来。
而床上女子只短暂地醒了一会,又眼皮沉重地叫不应了。
“慈粼?”贺玜俯身唤她,见不应,铁青着脸看向御医。
几名老御医虚掩了掩额间的冷汗,躬下身子,小心翼翼道:“陛,陛下,她的病情有些特殊…不单是受寒之症,更是因为体内积有毒素,导致的不醒。”
贺玜拧眉,寒意下沉一分:“毒?为何之前没有诊断出来?”
几名御医面色慌张,你扒拉我,我推搡你,在贺玜耐心将尽时,为首的老御医才磕巴开口:
“是毒,只是此毒…有些奇怪。平日不显病症,同常人无异,一旦发作…则是来势汹汹,痛苦不堪,心身俱损。观其脉象,似是寒症诱出的余毒之症。”
“应是不久前才毒发过...”
空气沉寂几息。
贺玜回头,似在确认御医所说是否为真。
她日日在牢中,他日日皆来。
他指尖微微一蜷,不由得愣了半刻。
那双质疑的眸子扫过女子温静的面孔,点点掠探她的眉眼,最后逐渐虚焦起来。
究竟是何时呢?